外公像蜗牛

徐文达

半夜一场雷雨，驱散了连日的潮湿和闷热。清晨，拉开二楼阳台窗帘，打开窗户，一股久违的淡淡泥土味，飘进阳台，我意外发现玻璃窗上竟趴着一只蜗牛。小家伙身披深褐色圆锥形盔甲，甲壳中探出一对触角不停地抖动，触角顶上一对小眼睛正隔着玻璃窗惊奇地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与蜗牛对视了片刻，忽地想起十年前初学游泳时，小外孙在泳池边那句“外公像蜗牛”的话，暗自好笑，还萌生出新的感悟。

那年，小外孙还在幼儿园。暑假，我们祖孙俩一同去学游泳，他参加游泳班，由教练一对五正规训练，我则在一旁偷师自学。一个假期，在教练指导下，小外孙和他的小伙伴进步飞快，蛙泳、自由泳、仰泳三种泳姿动作规范，他们活像一条条小鱼儿在泳池里自由自在，一会儿猛地扎进水里，一会儿奋力游向终点。而我只会蛙泳，动作不规范，速度也慢，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老年泳友自叹不如孙辈们的潇洒自如，常常在泳池里游会儿，就泡在水里闲聊。

暑期将要结束时，既为检验孩子们学习游泳成绩，也为鼓励孩子们的积极性，教练员别出心裁，举行两场比赛。第一场比赛是儿童游泳三项比赛，按自由泳—蛙泳—仰泳顺序，连续各游一百米。第二场是老年两百米蛙泳比赛，游泳班孩子的爷爷或外公和六十岁以上的老年泳友自愿参加。

幼儿游泳比赛开始，教练员一声令下，12个小选手们从池边“嗖”地跃入水中，在加油声中搏击向前，奋力争先。我的小外孙一路领先，最终夺冠。接着，老年组比赛，小选手的呐喊声响彻游泳池，小外孙更是兴奋地为我助威加油，但我是老年组年龄最大、泳龄最短的，怎么可能赛过比我年轻、泳龄又长、技术赛过我的泳友？我从一开始就落后，任我拼命追赶仍是倒数第一。小外孙对我的表现很是沮丧，脱口而出：“外公像蜗牛。”埋怨我游得慢，落在最后，引来一阵大笑。从此，“蜗牛”就成了我在游泳池里的外号。

今天，玻璃窗上的这只蜗牛，忽然让我心生敬佩。拇指大小，身背盔甲的蜗牛不知爬了多少天，一步一步，从窗外泥地长途跋涉，冒着连绵阴雨和昨晚的大雨，才来到二楼阳台，真不易啊！

那首当代青年喜爱的《蜗牛》，就有这样的歌词：“……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重重的壳挂着轻轻的仰望……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蜗牛”虽爬行速度慢，但朝着目标，负重前行，一步步向上攀爬；不惧曲折，坚韧不拔，努力向上；不畏艰险，脚踏实地，不断前进。这不就是“蜗牛”精神吗？

我甘愿做像“蜗牛”一样的外公，也希望小外孙做拥有“蜗牛”精神的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