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造奇
眼睛一眨,春天好像还没来得及好好体悟,夏天就接踵而来了。现在生活条件好,气温再高,在屋内空调下,看电脑、看电视、看手机,或看看书,悠然自得。说到室外,天气再热,逛街的、玩耍的照样不亦乐乎。夜幕降临,路边大排档的食客尽管大汗淋漓,可照样吃烤串、吃麻辣烫,外加冰啤酒,好不惬意。南京路、淮海路更是不到深更半夜,人流就不会停止,这就是上海人的消夏图。
也许是人老了,老要回忆过去。尤其是拿过往和今日比较。比着比着,就觉得今日之夏天总缺少一点什么。
回想我们的儿时,也就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家住静安寺附近。每到夏天,烈日当空,路旁的法国梧桐树上就会有知了不知疲倦地“热煞了,热煞了”叫个不停,引得我们男孩千方百计地去捕捉。夜幕还没有降临,南京西路沿街的住户就会拿出一盆盆冷水洒在人行道上降温,紧接着又端出各式竹椅、躺椅、小桌,抢占有利位置。天刚黑,他们就端出饭菜,边乘凉边吃饭。酒足饭饱,接下来就是喝茶聊天或打牌下棋。当时电视机和半导体收音机还是稀罕之物,所以听收音机看电视的几乎没有。也有的居民从家里的自来水接根皮管,大庭广众就开始洗澡了。全然不顾被匆忙路过的行人看白戏。
我家楼下的李家,大儿子在外地读大学,每逢夏天放暑假必回上海,他深受我们这些小孩的欢迎,我们搬张小板凳围坐在他身边,他就会跟我们讲水浒,讲三国演义。
父母有时也会带我们去逛夜马路乘风凉,远的走到中苏友好大厦,近的就到市少年宫或美丽园。夜深了,乘凉的人渐渐散去,我们回家点上蚊香,每人摇着一把蒲扇,摇着摇着就进入了梦乡。将睡未睡之时,耳旁还不时传来20路电车开过的声响,还有穿着木拖鞋的路人踢踏踢踏的走路声……
这就是我们那时候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