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痘较长时间以来是被忽视的传染病,首例人感染猴痘病例出现后的几十年来,猴痘疫情很少出现在非洲大陆以外地区。然而,今年5月以来,一种属于西非分支的毒株在许多国家大规模传播。”中国科学院上海巴斯德研究所研究员尼古拉斯·贝尔泰严肃表示。
昨天,由中国科学院上海巴斯德研究所发起,上海市微生物学会病毒学专业委员会、上海市医学会医学病毒学分会、“一带一路”国际科学组织联盟-传染病联盟和中国科学院分子病毒与免疫重点实验室共同举办了“猴痘病毒研究及防控应对论坛”。多位专家、学者分别从猴痘病毒基础研究、猴痘疫情流行病学及传播、临床诊断和防治等多个视角,介绍了科学研究和防控现状以及面临的挑战。
公共卫生新威胁
猴痘病毒与人类历史上曾肆虐数千年的天花病毒是“近亲”,同属于痘病毒科正痘病毒属。1958年,科学家在一组用于研究的猴子体内首次发现这种病毒,猴子出现“痘状”传染病,猴痘病毒因此得名。
当前,猴痘疫情成为人类公共卫生健康事业面临的新威胁与挑战。7月23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在多个国家和地区发生的猴痘疫情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这是世卫组织的最高级别警告,目前仅有新冠与脊髓灰质炎同处于这一警报下。8月4日,美国宣布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以加强对猴痘疫情的应对。
中国大陆地区尚未发现猴痘病毒感染病例。多位参与研讨的专家认为,这和新冠疫情防控“外防输入”的策略密不可分。不过,面对这种在全球快速传播的传染病毒,及时启动针对性研究以及防控相关准备已迫在眉睫。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微生物研究所研究员高福说,包括流感病毒、新型冠状病毒等传染病威胁人类健康,对全球公共卫生产生重大威胁。高福指出,“应对卫生应急事件的三步骤,是科学要求真,公众理解、参与、依从,以及行政决策要务实。”
熟悉的“陌生”对手
自1970年刚果(金)发现首例人感染猴痘病例以来,猴痘主要在非洲西部和中部地区流行。然而,今年5月以来,非洲以外报告猴痘病例的国家和感染病例数不断增多,目前有83个国家报告了逾2万例确诊病例。8月3日,世界卫生组织一份关于全球猴痘疫情趋势的最新报告中指出,全球前一周报告的确诊病例数增加了18.7%。
中国科学院上海巴斯德研究所研究员梁小珍介绍,迄今为止能感染人的痘病毒已有不少,除了天花病毒的宿主范围仅限于人之外,猴痘病毒等痘病毒宿主范围还包括了其他动物——这就造成了猴痘病毒较难根除。
梁小珍介绍,当前针对猴痘开展的基础科研主要是动物模型的构建,而对于猴痘病毒如何去调节病毒颗粒最外层包膜的形成和释放,病毒在细胞中的转录机制等方面,研究并不充分。她呼吁,应当在猴痘病毒感染的分子机制和宿主免疫反应等方面投入更多的科研资源和研究力量。
普通人群R0小于1
“迄今为止唯一被人类消灭的病毒是天花。促进根除,有几点很关键。”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国家传染病医学中心主任张文宏表示,“首先,人类是唯一已知的病毒宿主;其次,极少或不存在无症状携带者的状态;再有使用有效的疫苗;以及接种疫苗可预防或改善疾病的预后。”
张文宏指出,猴痘仍具有特征性,即坚硬的丘疹样病变,而无论患者出现皮疹抑或是发烧、淋巴结病等前驱症状,都意味着具有了传染性;直到患者病灶结痂、结痂脱落并形成新的皮肤层,传染性才会消失。张文宏分析,直接或间接接触体液或病变组织;接触污染物;长时间面对面接触呼吸道分泌物;共用毛巾、寝具,与猴痘患者皮肤接触等高中等风险暴露都可能成为传播途径。
“但猴痘病毒并不像新冠病毒一样,可以通过呼吸道轻易传播。这也就表明,猴痘病毒在普通人群中的R0(基本传染数)将会小于1。”张文宏补充说。
研究表明,接种天花疫苗预防猴痘有效率接近85%。痘病毒有别于冠状病毒,变异有限,因此天花疫苗的接种对于猴痘是有效的。今年6月,国家卫健委会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了《猴痘诊疗指南(2022年版)》,指出猴痘严重病例常见于年幼儿童、免疫功能低下人群。“当前,尚无批准用于猴痘病毒感染的特定治疗方法。”张文宏说,“临床上主要采取对症处理,包括并发症处理和心理辅导。”
与会多位专家透露,中国大陆尚没有确诊病例报告,但有关部门已意识到了此次猴痘暴发和以往零星出现不同,存在输入性病例的风险,并且这种风险随着全球病例数的增加而增加,需要提高警惕。
那么,普通人群是否需要通过接种疫苗来预防猴痘呢?在张文宏看来,自1980年世卫组织宣布根除天花到现在已有40余年时间,即使打过天花疫苗,保护效率已经下降,唤醒免疫记忆也需要时间。“事实上,已知的猴痘高危人群非常局限,症状也相对较轻。因此,要做好重点人群的预防、医学教育和科普,同时要把牢疾病早期的诊断和隔离关。”
本报记者 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