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凯
那年此时,天气已经有丝丝凉意,可我和我的三位同伴的心情却是那么热切,热切地要去那向往已久的鲁南“石头部落”。
高铁三小时许便到了滕州东站,再车行30分钟就到了山脚下。由于时近黄昏,山门紧闭,一番联络后山门开启,我们乘车沿着坡道向上行进,三拐两拐仅七八分钟,就到了我们居住的石屋院子门前。
这屋子的地理位置比较高,站在院子外的坡道上我仔细打量起来,视线内远近高低都是土黄色的石头屋子。再细察,我终于明白这“石头部落”名称的由来。原来,这里的路是山上的石头铺就的,每家每户的院墙是用石头砌的,每间屋子的墙也是石头砌成的。与其说是砌,倒不如说是石块垒起来的,墙体的石与石之间并没有黄沙水泥或者其他什么粘合材料,有不平的地方再垫一块小石片使其稳固就行了,可见砌墙石匠的功夫真是了得!更罕见的是屋顶上的瓦片不是泥烧的瓦片,也不是水泥板子或者其他什么现代材料,依然是一张张石片,按照铺瓦片的方式铺盖的。家家门前都有石条凳、石磨、石头凿成的食槽等摆设,连院门前的路灯也是石片灯罩,山道旁的废物箱也是石制的。这里,大概除了动物植物,就全都是石头了。“石头部落”果然名不虚传!
见天色不早,“酋长”邀请我们一行四人到山脚下的“民居”用晚餐。菜肴很简单,可是那色香味,却诱得我们四位都市客馋涎满口,筷头在嘴巴与菜肴之间来往的频率明显高于平常……
我们边尝佳肴,边好奇地询问这“石头部落”的来历。“酋长”介绍道:260年前,有两户从外地避难而来的人家先后在这里落脚,然后繁衍发展到现在的100多户人家。山上的石头大多是层层叠叠的片状结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层叠岩吧,先人利用这一资源,就地取材造房子、制用具,也便相沿成习流传至今,留下了这满山的“石景”。这里没有水源,村民们用水都是“天落水”,用各种石头容器等器皿盛接,然后慢慢享用,洗澡对村民们来说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山上也没什么成片的土地可以耕种,山里的村民们只是栽种些高粱、花椒树、山楂树和其他一些果树来维持生活……
晚餐临了,一份薄脆有度、香气满溢的“菜夹饼”,让我们四人把肚子撑得圆圆的。
于是,我们以利于消化为由,推辞了主人的车送而选择徒步上山。星空下,尚能看清道路,在主人的引领下,我们谈笑着慢慢向上走去,幸好喝了些土酒,否则我们的衣着挡不住那山风裹来的寒气。兴奋中没有感到时间的流逝,很快就到了我们居住的院子,我们四人分住院中的四间石屋。
我居住的是“观星屋”,这是间古今合璧的屋子,外面是石块墙,里面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按一下床边的按钮,人字形屋顶就徐徐移开,我躺在床上十分放松地看望星空,山上没有光污染,星星显得特别繁多和明亮,我好像回到童年的夏天,晚上躺在马路边纳凉的铺板上仰望星空,在数那永远数不清的星星。此时,万籁俱寂,只有秋虫的鸣叫声。此时,我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和心静。也许,这就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心理感受吧。
一觉睡到自然醒,早餐后,在一名导游的陪同下我们漫步山野。我们随意进入一户院门虚掩着的“部落”人家,院子里种着几棵石榴树,树枝上挂着的石榴已经很红了,有的正咧嘴笑呢。推开屋门,转过“客厅”是一间卧室,里面有一张炕,炕头还有一个风箱。陪同的导游告诉我们,这里的主人早已乔迁到山下,这间屋子基本以原貌保留,供游客参观。
正当我们要离开这院子时,一位七旬老汉推门而入,瘦高个子,头顶竹斗笠,身穿草绿色军装,肩背着竹篓,我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老汉面带微笑地对着我说:年轻人,这屋子是我的,我祖上六代人都住过这个石屋。我明知故问道,您现在还住这儿吗?老汉答:这山上的石屋子里都已经没有村民了,石屋子的条件哪有山下好,现在村民都搬山下去住有水、有电、有便桶的洋楼啦,我今天是上山来院子里摘石榴的……
我思忖着老汉刚才的话语,心想,这“石头部落”又何尝不是一座“围城”?所不同的是,出去的人是为了开启新的生活,而进来的人只是为了体验一种别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