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8日 星期一
花(水彩画) 在周柏春伯伯家看世界杯 说说野外露营 这是只石狮子吗? 巧遇“二杨” 美学家蒋孔阳
第12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2-12-04

美学家蒋孔阳

陆正伟

1991年,文艺理论家蒋孔阳教授被颁授上海市首届“文学艺术奖”杰出贡献奖,以表彰他在文学上取得的重大成就。面对鲜花和掌声,他不以为然,继续伏案与书本为伴……

蒋孔阳副主席体形微胖,身穿中山服,戴着一副紫框眼镜,平易近人,偶尔会轻声细语与我说几句。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的交通不像现在那么方便,从复旦大学到作协路上要换几辆公交车。但他参加主席团会议总是提前到场。

1986年末,我在职就读汉语言文学专业,第二学年的两门选修课中,我选择了“美学”。辅导书是蒋先生的《美和美的创造》。这么一来,蒋先生是我的“间接”老师,算沾了点边。起先读他专著感到深奥难懂,连何为“美学”都没弄清。一次,我见蒋先生独坐东厅。便上前请教。听到我选了“美学”课后,他便用通俗易懂的言语说:“美学并非静止的、固定不变的实体,是与时俱进,可随时随地发现美、创造美的。”经点拨,我茅塞顿开。也提高了我的学习兴趣。数年后,我读他的新作《美学新论》才领会到他当初的那番话是“创造论”的先声。它是“美学”的灵魂,贯穿于美的规律论、美感论、审美范畴论等等体系中,此论是他开创的学术观点。

那天,于伶主席提议散会后到花园里照“全家福”。我把照片洗出来后,在廿多人的合影中找了多时才在于伶和吴强的身后看到蒋先生的脸。我问为何不上前一步?蒋先生说道:他们都是文学前辈。从细微处,我看到了谦虚的美德。

蒋先生平时话语不多,他把精力花在学术研究里;热情用到爱心上了。1991年8月,华东地区遭受了百年未遇的洪涝灾害。上海作协发起百名作家赈灾活动。那天,南京东路新华书店签名售书的作家阵势壮观,表演艺术家白杨(系上海作协会员)也前来“助战”。蒋先生站台忙着为读者义卖,他的那本我曾用作教材的专著也在签售书中,我见了特感眼熟……

蒋先生和巴老同是四川人,相识多年。1997年初夏,他到杭州参加学术研讨会。听说巴老在杭州,便抽空到汪庄探望。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刚坐下,蒋先生便把患帕金森氏症的病情说给巴老听。巴老向他推荐了华东医院神经科邵殿月主任,然后抬手指指我说:“让小陆给你联系。”

邵主任是神经内科专家,巴老患帕金森综合征确诊后她就开始医治了,十多年来,由于药物控制得当,病情发展缓慢。因此,巴老把她介绍给蒋先生。

我陪蒋孔阳、濮之珍夫妇找邵主任就医不久,一位文友托我请有名望的作家在他主编的“读书”栏目上题词。我想蒋先生再合适不过了,他从事的是教书育人的职业,再者,我还听说他曾为上海文艺出版社编辑上过怎样读书和写作的课。我便写信征求其意见。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回复。蒋先生在信的首页没提题词一事。他写道:“正伟同志:您好。来信收到,谢谢。上次看病,多承您联系、安排,邵医生又非常认真负责,所以受益不少。但贱恙是慢性病,一时难于治愈,只好慢慢来。等需要找邵医生时,再来麻烦您……”

看完信,我嘀咕道:请邵主任给蒋先生是巴老牵的线。我则是跑跑腿而已,他却满纸歉词答谢。让我看了心里很过意不去。

蒋先生致读者的寄语题在了复旦大学信笺上,他写道:“人尽其才,认真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这就尽了‘人之为人’的本分了。蒋孔阳,1998年4月23日。”他在自己的名字旁还钤了一枚鲜红的名章。我面对题词连读数遍,读着读着,我不由自主地用审美眼光把蒋先生寻医问药事联系了起来。巴老病得不轻,仍不忘行善,给病友提供便利。邵主任用她的临床经验治病救人,弘扬人道精神。如此互动,使我看到了一种无形“美”,它在生活中无时不有,无处不在。这不是对蒋先生的美学经典论说——“创造论”的最好诠释吗?

今年是蒋孔阳先生逝世23周年,谨以小文缅怀这位远去的美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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