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书奇谭》到《中国奇谭》

《小妖怪的夏天》剧照

《中国奇谭》自元旦开播，仅播出三集，已在B站拿下9.9的超高评分。这部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下称“上美影”）和哔哩哔哩（下称“B站”）联合出品的动画短片集，包含8个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动画短片，由总导演陈廖宇带领10位分集导演历时两年创作完成。主创团队日前接受采访，分享了创作心得。

新国风的探索

10位分集导演，清一色三四十岁，是中国动画创作的新生力量。他们在《中国奇谭》中表现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在动画界刮起了一阵新国风。

从形式上看，已播的《小妖怪的夏天》和《鹅鹅鹅》是手绘动画，《林林》是纯三维动画，后续将播出的《小满》是剪纸动画，《玉兔》是定格动画，《飞鸟与鱼》则是“三渲二”动画……从故事上看，《小妖怪的夏天》是对《西游记》的全新解读，《鹅鹅鹅》是改编自传统志怪故事《鹅笼书生》，《林林》则是纯原创剧本，《飞鸟与鱼》和《玉兔》从海报上就能看出科幻的色彩，而《小卖部》又是现实主义题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却始终在以不同的方式讲述相同的中国内核。

作为打响“头炮”的第一集，《小妖怪的夏天》里清新的水墨光影让观众赞不绝口，以平凡小猪妖为主视角的故事也让许多“打工人”共情，分集导演於水达成了“将传统国风与当代审美融合”的目标。他解释道：“水墨国画是写意的、抽象的、平面的，不讲究光影。而这个故事叙事性很强，需要让观众有代入感，我必须加入一些现代动画的手段，让写意的画面也有写实的感受，找到微妙的平衡。”

作为前三集中唯一的三维动画，《林林》分集导演杨木在呈现国风上面临更大的挑战：“中国人是隐忍而善良的，不会将所有东西讲透，但很多观众习惯了国外三维动画作品精致、细腻、夸张的风格，二者无疑是矛盾的。”于是，杨木借鉴了定格动画和人偶动画的风格，用木偶的拙感破坏三维动画的流畅感，让《林林》呈现出独特而鲜明的中国风格。“我没有使用水墨、灯笼、汉服这种明显的中国元素，而是运用了很多中国式的表达、暗喻，比如人和狼不同的脚印，暗示外表和内心的不同，所以才会有一些观众觉得，虽然看不到《林林》到底哪里‘中国’，但又感觉它确实很‘中国’。”

上美影的基因

“还得是上美影！”这是很多观众刷屏夸奖《中国奇谭》的一条弹幕。“从片名就能看出来，我们在致敬上美影经典作品《天书奇谭》。”陈廖宇说，“我们希望用多元化的方式，呈现各种各样的妖怪故事，所以又在‘奇谭’前面加了‘中国’，让这个概念更加宽广。这个名字对于我们的创作团队来说也是一种压力和动力。”

《天书奇谭》的元素，还在饱受好评的第二集《鹅鹅鹅》中出现。片中那位断了腿、画着大大腮红的狐狸公子，让人一看就想起了《天书奇谭》里的阿拐。分集导演胡睿表示：“我是《天书奇谭》的‘铁粉’，阿拐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之一，这个狐狸公子，就是致敬阿拐。”

“创作中，上美影的老师们为我们提供了专业又开放的氛围。”杨木说，“这些前辈总能一眼洞穿我想表达的内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我设计的细节，同时他们也非常尊重和鼓励年轻创作者，因此给出的建议十分精准，一下子切中要害，让我茅塞顿开。”

《天书奇谭》的导演之一钱运达，是陈廖宇的大学老师；如今，陈廖宇带领青年导演们创作出这部《中国奇谭》，也是对中国动画和上美影作品的一次传承。

有活力的国创

为《中国奇谭》组起这支年轻导演队伍的，正是陈廖宇，他透露了自己邀请导演的标准。

陈廖宇倾向于邀请三四十岁的导演，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动画导演已经完成了相当足够的创作经验积累，而他们又不像更年长的导演已经拥有成功的、相对固定的风格。他们的创作欲望和创作热情是最强烈的，是最需要创作机会的，也是最能体现国产动画创作生命力的人”。

当然，选择导演的根本标准，还是陈廖宇在立项之初就定下的作品的基调。“要有广义上的中国特性，但又要有天马行空、各显神通的理解和表达。这也是我们选择‘妖’这个主题的原因，它既是一个中国传统的、具体的概念，又是人们想象的产物，有开放性的创作空间。自始至终，这都是这个项目的追求。”因此，在选择导演和帮助导演创作的时候，陈廖宇也以此为目标，倘若找了一位擅长手绘类型动画的导演，就尽量再去找剪纸、三维类别的导演，即便是同样的手绘类别，也要求在叙事方式、视觉风格上有明显的区别。“将创新、探索做到极致，同时讲好故事，这也是继承美影厂前辈们的创作思想。”本报记者 吴旭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