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乖宝

徐慧芬

去年虎年开了春，楼上小婉的父母要回老家照顾刚生产的儿媳和小毛头，家里的宠物狗大黄无人看管，女儿小婉就带着儿子小宝回娘家住了。三岁的小宝是枚开心果，楼道里见人就笑，逢人就叫，一点不怕陌生，邻居们都叫他乖宝。

小婉娘儿俩来了没几天，我们小区就封闭管理了，小婉有些发愁，小宝爸出差了几天，没来得及赶过来。而小宝倒是很开心，有毛孩子大黄和他整日厮守玩耍，小宝很满足。

楼里建了楼组微信群，几位宝妈互动很勤。小婉说，我们小宝2019年生的，疫情三年，正好三岁。原本并不太熟悉各家底细的邻居们，也知道了我们这个楼号里，除了小宝还有四位正在念书的大小宝贝。二楼戴眼镜的女孩要升高中了，五楼是一对小学三年级的双胞胎，六楼那个高个子男孩今年逢高考。物资紧张的时候，大家特别关心几位宝宝的营养，但最怜是小宝。小宝生日那天，他家门外放了好几个袋子，有一两把蔬菜、几个水果几个蛋，还有若干小点心，都是邻居们悄悄送上的。小婉在群里深深感谢大家，她说她告诉小宝，这些都是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省下来给你吃的，你以后一定要更加乖哦。大家笑说，还有比我们的小宝更乖的吗？

那些日子经常要做核酸，做核酸小宝一点不害怕。逢雨天，他穿着及地的小雨衣，和大人一样，静悄悄地排在队伍里，临到他了，赶紧把嘴巴张得老大。一次有个患帕金森的老人被保姆推着轮椅赶来做核酸，老人的头不停晃动着，采样比较难，隔着距离的小宝看见了大声喊：爷爷别怕！爷爷别怕啊！

有一天小宝也闯祸了。那是下午三点左右，楼里一片寂静，忽传来一阵狗吠伴着小宝的哭声。群里顿时有了反应：怎么啦？谁在欺负我们的乖宝？小婉告诉大家：我正在电脑上干点活，只听客厅里大黄叫了起来，你们猜怎么着？我家小鬼，正把一根棉签捅进大黄鼻子里，他要给大黄做抗原。原来这些天每家都发了抗原材料，小婉做抗原检测时，每个步骤都教给儿子看。小宝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了，趁妈妈不注意，就在大黄身上显身手。浪费了有限的抗原材料，小婉忍不住在儿子屁股上拍了几下。小婉说，你们有没有谁准备揍娃的？晚上约个时间一起揍好不好？

大家笑翻天，又开始倒苦水。双胞胎的妈妈说，我也正想揍呢，昨天我家两个讨债鬼竟然用美工刀把写字台的一角削掉了，两个人都狡辩说不是存心的……二楼初中生的妈妈说，我家姑娘读书倒是不让人操心，但这些日子她说睡不着觉，我蛮急的……高考生的妈妈也叹苦经，马上要高考了，我家那位居然还有闲心看武侠书练什么功夫拳。我们说他，他还给我们上课，说如今最要紧的是要放松心情，高考可以看开，脑子不能憋坏……大家吐槽完了又说小婉，以后可不许揍我们的乖宝啦，人家那是动手能力强爱学习的表现，这样的乖宝你到哪里去找！

六月到了，大家可以出门了。小婉的父母回来了，小宝也跟妈妈回自己的小家了。多时未见小宝，大家怪想他。上个周日我在附近广场上溜达，忽见一个小小孩踩着滑板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这不是小宝吗？

小宝一往无前意气风发的样子让我动容。不由想起了那几句歌词：人生就像滑板，跌倒再爬起来，所以玩滑板的孩子不会变坏，只会变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