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韩当前合作并非真正和解

王梦雪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韩国总统尹锡悦携二战强征劳工“代偿”方案大礼于上周应邀访问日本，双方首脑确认重启停摆已久的“穿梭外交”。

但这种通过一方极尽“讨好”另一方取得的关系改善，实效终究会打折扣。日本虽对尹锡悦政权改善日韩关系的积极性有所期待，但对韩方仍存疑虑。

新疾旧患犹存

众所周知，长期以来日韩两国之间存在许多问题悬而未决。远有二战强征劳工、“慰安妇”、独岛（日本称“竹岛”）领土争端等历史遗留问题，近有日本对韩强化出口管制、韩国限制进口日本海产品等经贸问题，再加上日韩雷达照射事件、佐渡金山申遗、日本核污染水排海等各种问题复杂交织，双方分歧短时间内难以弥合。

日韩首脑会谈后，除重启“穿梭外交”外，双方就重启日韩安全保障对话和副部长级战略对话、日本取消对韩半导体出口管制、韩国取消在世贸组织对日起诉、恢复日韩《军事情报保护协定》，以及设立“未来伙伴关系基金”等问题上达成一致，外交成果看似“丰硕”。

但双方并没有发表联合宣言。按照韩方的说法，是顾忌到两国长期以来互不信任的舆论反应，“对一贯的立场进行梳理和斟酌措辞的时间不充分”。

日本国内舆论对于日韩关系改善的前景也并不乐观。日本《产经新闻》早在3月6日就写道：“日韩两国间的悬案堆积如山，双方很难恢复信赖关系。”日本共同社3月14日实施的舆论调查也显示，绝大多数日本人尤其是年轻一代对两国关系改善的期待度低。

政治信任欠缺

尽管此次韩国放低姿态，但日本对韩方后续的“真心”仍然存疑。

日本朝野内外普遍认为，韩国政府深受国内反日舆论的影响，担忧韩国对日政策“反复无常”“言而无信”。2015年，时任日本外相的岸田文雄促成的《日韩“慰安妇”协定》被认为是“最终且不可逆的解决方案”，却随着文在寅接替朴槿惠上台遭到废弃。这一回，当岸田文雄在与尹锡悦会谈时提出韩方应切实履行该协议时，韩方仅含糊回应“对当时协议的有效性持尊重立场”。此外，韩方对于2018年雷达照射事件采取避而不谈的态度，也引发了日本国内舆论和自卫队方面的不满。

日本自民党内保守派有观点认为，日韩关系改善取决于韩国今后的所作所为，要求岸田政府慎重对待对韩外交。日方担心，尹锡悦作为“政治素人”能否顶住国内压力推进二战劳工“代偿”方案落实？尹锡悦下台后，其继任者是否会重新对相关日企提出求偿？事实上，岸田本人也对韩国持明显的不信任态度。

和解任重道远

对于日本外交而言，对韩关系的优先级依然低于日美同盟与对华关系。

日本当前改善对韩关系的动力，主要来自于对周边安全局势的认知和大国博弈所带来的动态压力。在对韩合作问题上，日本政府更多考虑其自身安保领域的功能性收益。对造成双边关系主要障碍的历史遗留问题，日本的态度事实上并未改变。事实上，此次日韩关系改善离不开美国的推动。

然而，所谓“以利相聚，必然会为争利而散”。借强化“美日韩同盟安全合作”之机大搞针对第三国的排他性“小圈子”，建立在冷战思维基础上的日韩合作，并不能促进真正意义上的“和解”。无论是横亘在东亚各国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是日趋复杂的大国博弈，只有做到言而有信、以史为鉴，各国相互尊重，本着合作共赢的诚心相向而行，才能实现真正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