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6日 星期二
《苏河纪事No.1:粮仓》(综合材料) 万般春事在于茶 “三四月间,桃花开时”,我们都是收信人 春食冬腌菜 黄山观日出 儿时游戏
第12版:夜光杯 2023-04-10

儿时游戏

王祥夫

没事翻看陈洪绶的《水浒叶子》,忽然就想起小时候经常玩儿的一种游戏“吹洋画儿”。陈洪绶是我最喜欢的画家之一,他的《水浒叶子》画得实在是很精彩,《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他只画了具代表性的不到四十位,却个个英雄气满,衣襟靴尖皆是英雄气。《水浒传》里的人物我其实最不喜宋江,只觉他没做过什么可以让别人替他夸口的事。他杀了闫婆惜。周信芳老先生演这出戏最有看头,闫婆惜应该工的是杀旦,杀旦论行当是专门演那种被杀或杀别人的女性,她被宋江一脚踹倒在地,身段是先一腾身跃起,然后一个卧鱼倒在地上,随即便双手拍打地大喊起来,这忽然让人替宋江有些担心,也让下边的观众们知道闫婆惜原是住在二楼,她的妈妈也就是鸨儿在她的楼下。《水浒传》不知看过了多少回,但关于宋江这个人却真是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人记起并津津有味地讲述,像五十回那样的让人听了走不开。

现在好像看不到我们小时候玩的那种洋画儿了,我们叫它洋画儿是因为上边有画儿,洋画儿的大小有半张扑克牌那么大,一面是画儿,另一面是几句诗,比如上边画着武松,另一面就是几句关于他在景阳岗上打虎的诗。玩的时候你只需把手里的洋画往地上用力一摔,如果把地上别人的那张洋画儿一下子摔得翻过来,你就算是赢。除了玩洋画儿,那时候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攒洋画儿,比如把《水浒传》洋画儿里边的人物一百单八将都攒齐,那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但必须是玩儿游戏赢到手的才算数,如果你花钱一整套地买回来那就没有一点点意思。那时候我还上小学,下了课就总是会找个角落和同学们玩这种洋画儿,但及至玩儿到最后我也没攒齐那一百单八张。小时候玩儿的洋画儿好像除了《水浒传》还有《三国演义》和《西游记》,也算是一种对古典名著的普及,总之玩得最多的还是《水浒传》的人物洋画儿这种。

陈洪绶画的《水浒叶子》算是从明代流传下来的大名品,现在被叫作版画了,其实这东西在明代只是一种赌具,陈洪绶画《水浒叶子》的时候才二十八岁,而他的人物画后来被刻成木板广行于市的作品我认为最好的应该是那张《屈子行吟图》,屈原的神态被他画得可真是好。

再说陈氏的《水浒叶子》,这东西有点像现在民间的“天九牌”——比如我们几个人坐在那里玩,你搬到一张阮小二,上边标明是多少子,而你的对手却一下搬到了晁盖,上边又标着几千贯,那么你就输了,把钱乖乖给人家就是。但我不知道古人的这种玩法可以几个人同时来,比如四个人?或只是两个人?总之我认为是可以让许多人同时玩。这种叶子要比我们小时候玩儿的那种洋画儿要大得多,我在故宫的一次展览上看到过这种木板印的陈氏的《水浒叶子》,大小一如小三十二开的书本一样,但要窄出许多。记着当时看到了陈洪绶的《水浒叶子》中“母大虫顾大嫂”和“一丈青扈三娘”这两张,当时就为“一丈青扈三娘”在心里鸣起不平来,怎么“扈三娘”才值四百子,而“母大虫顾大嫂”却值五十万贯,这相差也实在太大了吧。陈洪绶是绍兴诸暨人,那次兴孜孜地去诸暨,天上落着大雨,原以为可以看到一两张陈的原作,想不到却连一张也没看到,而绍兴酒却是川流不息地喝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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