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演出为何一票难求？

《朱鹮》剧照 本报记者 王凯 摄

◆朱 光

眼下买演唱会票已经堪比拍车牌了——手速跟不上网速，还可能拍错，就有歌迷奔着张学友演唱会去，但是付款后，才发现买下的竟然是林子祥演唱会。怎么会？网站也很硬气，接到投诉后直接把这位歌迷购票刹那的视频回放。原来，网页头条会不断滚动，就在歌迷下单这一刹那，恰好从张学友的页面滚动到了林子祥……还是手速不够。如何能买到演唱会的票，原来全凭运气。

其次难买的是动漫展票，因为受众十分精准，本身垂类消费者已经十分庞大，基本不做面向大众的宣传。全国范围内知道动漫展的几百乃至上千万年轻人就直接在主办方自制的App上购票——购票命中率堪比演唱会。

排名第三难买的是音乐剧票，尤其是拥有海内外音乐剧顶流艺人的剧目，例如郑云龙、阿云嘎以及美国纽约百老汇、英国伦敦西区乃至法国原版音乐剧的原班人马。哪怕他们不来演完整的剧目，仅是抽几首名剧里名曲，组成“拼盘音乐会”，也能掀翻剧场的屋顶。

第四难买的是舞剧票，除了大团大制作的《只此青绿》《永不消逝的电波》《朱鹮》《咏春》之外，也有部分以个人能量吸引众多观众的民营舞团如陶身体、谢欣、胡沈员等参与制作的舞剧。这些舞剧的全国巡演都是开一场秒空一场，一堆演出商追着出品方想包揽巡演……

第五难买的是口碑话剧和大团交响。例如北京人艺的《雷雨》，不仅是招牌剧目，还有濮存昕镇场，自然票房爆棚。此前，波兰华沙爱乐乐团为东艺新演出季开幕的音乐会也颇受欢迎。

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即将于十一长假后启幕，为上海带来77台国际一流水准的剧场演出，覆盖俄罗斯圣彼得堡马斯特卡雅话剧《静静的顿河》、罗马芭蕾舞团芭蕾舞剧《朱丽叶与罗密欧》、伦敦西区原版音乐剧《过去五年》、阿库·汉姆舞蹈团《智胜心魔》等，这两天在社区，以最低票价还打对折的方式出售，继续秒空，引发上海以外的观众羡慕：“哎，感觉也没我什么事儿了……”

为什么现在的演出都一票难求？

首先，是积蓄多年的院团和期待多年的观众，彼此充满激情的双向奔赴。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千百年来人们表达情感的通用方式，外向的上台表演，内向的台下鼓掌。美好生活，不在剧场里，就在去剧场的路上。演唱会更甚，因为有千万人与自己共鸣、共情、共心跳，形成的气韵流动更有能量共振。这也是比交响乐“轻松”、比演唱会“聚拢”的音乐剧和音乐剧“拼盘音乐会”也流行的原因。场子大，山呼海啸；空间小，观演亲密——各有各的好。

其次，上海演出市场也在重新融入国际演出市场之际，续上了“演出季”的周期。演出季的周期，就是提前预告观众未来半年有什么全新剧目或经典复排，好似给观众打预备铃：“早安排有早鸟票可打折哈。”于是，坊间网上，时刻打探什么演出何时开票——红火剧目不同座位区不同价格的开票时间还不一样，这也成了文艺青年每日心头惦念的大事。毕竟，同价位不同区域的观感还是有差异，会有好心人提醒：看A剧喜欢B艺人的选左边，喜欢C艺人的选右边……

再者，上海剧场早从人民广场一带拓宽至遍布全城，文化地标不局限于中心城区，也遍布各区域，嘉定有上海保利大剧院、松江有云间剧场、临港也有临港大剧院，而黄浦滨江，本周就将于北外滩新开友邦大剧院、徐汇西岸一带大剧院也即将开台……全市还有100个演艺新空间——亦即非标剧场，遍布楼宇、园区、酒店、古镇等，朱家角古镇的超沉浸戏剧季，也于昨晚开幕……剧场之间也颇有竞争意识，无论如何，结果就是造福观众——越来越多样、越来越优质、越来越新奇的剧目，就此轮番登场亮相。如果不是经典老牌、名家名团，全新的体验、别致的感受，确实也是票房的吸引力。这就是泛剧场类演艺剧目，如游戏戏剧等重互动的沉浸式剧目在各大商圈内剧场走红的原因。

与此同时，上海也注重青年文艺人才的培养——剧场多，竞争强，海外剧目引进周期长，那么本地青年艺术家有何亮色？无论是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扶青计划，还是上海音乐厅的“乐无穷”系列音乐会等，都长期注重给青年人才搭舞台、塑造全新孵化机制。近三年来，沉浸式小剧场音乐剧、喜剧、互动剧，在海外优秀剧目空窗期之际，吸引了一大批长三角观众，形成文旅消费新形势，这似乎成为了上海独有的艺术形式，这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若说其中有什么不足——那就是对“人”的迷恋，还是胜过对“剧”的热爱。当然，艺术魅力本身与人就密不可分，理性追“人”似乎不太可能。“社会大美育”理念的出现，是让更多剧场注重艺术普及与教育，把更多艺术圈的人与事讲给观众听，让更多人能够更深理解作品，以及作品产生、创作背后的故事，而不只是仅仅关注呈现作品的人。如果让人能够从人的“美”入手，最终也了解到了剧的“美”与“丰”，那才是真正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