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那颗星还会闪烁

扫一扫,关注“夜光杯”

陈圣来

我曾好多回聆听过他唱那首脍炙人口、盛久不衰的《星》，仿佛《星》是他的，其他人唱都不像、都不过瘾。他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留着两鬓斑白灰发，眼神里带有一点迷茫、惆怅和慈爱，儒雅而又从容地娓娓唱来，直抵听众心灵深处。听他的唱不喧嚣、不张扬，悠扬而安静，这是一种陶冶、一种享受。因此人们称谷村新司为日本殿堂级歌手，这个“殿堂级”，用得很传神。他不像迈克·杰克逊，也不像安德烈·波切利，他没有那样光焰万丈、雄峙天下，他似乎偏于一隅、默默伫立，然，始终存在，不可忽视。突然，这颗星从天穹里消逝，令人猝不及防。我读到谷村新司去世的消息，心灵一阵悸动，这颗“星”不能陨落呀！

十多年前的某一天，他的太太到上海当面邀请我去东京听谷村新司即将举办的圣诞演唱会。他的太太长得娇小玲珑，且非常活跃，非常能社交，我们蛮熟悉，由于她的盛情，于是当年冬天12月我去了东京。

谷村新司在一个只有600个座位的宾馆会场举行圣诞期间三天独唱音乐会。圣诞音乐会几乎是他每年会举办的沙龙式的音乐会，以歌会友，主要满足的对象就是谷村新司的歌迷。他有一个歌迷俱乐部，歌迷会成员达5000多名，在互联网不普及的年代，这已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歌迷会成员每年需缴纳6000日元的会费，会费并不贵，但平时看演出还是需要另外购票。这次圣诞音乐会的门票并不便宜，每张门票平均45000日元，几近3000元人民币。当然音乐会提供的服务也很到位，前面包括正式的西式大餐，然后是一个半小时的演唱会。我参加了他三场演唱会的第一场演出，门口大厅里摆放着各种歌迷会制作的纪念品，供歌迷自由购买。但是第一场音乐会的真正观众实际是沙龙的嘉宾。这里充分体现出谷村新司的广泛人脉，许多政要和企业大佬都来与会。谷村新司与他的太太不断给我介绍，我都觉得应接不暇，真所谓高朋满座。整个会场虽小，但满满当当，座无虚席。谷村新司毕竟大牌，他稳稳当当、从从容容，边唱边从场后步入会场，不停与两边的观众点头致意。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像与老朋友见面，满脸堆笑，拉家常似的委婉放歌，并不时与台下观众握手，几乎握遍了所有观众，一下子将歌场变成了温馨的客厅。他唱的都是日本观众熟悉的歌曲，因此台上与台下几乎融为一体，一起哼唱，一起鼓掌。他则在台上享受这一刻的融洽，唱着歌，微眯着眼睛，像似满足，像似陶醉，像似倾吐。最后他提议唱一曲《平安夜》，台上与台下异声同唱，异嗓同曲，背景板上闪烁起星星点点的烛光，把气氛渲染到高潮。然后压轴的就是《星》，那首耳熟能详、传唱不息的谷村新司的代表作。那隽永的旋律，那磁性的声音，那幽雅的意境是谷村新司独有的，“啊，星光灿烂，伴我夜行给我影；啊，星光引路，风之语轻轻听”……

那晚我与谷村新司和他的太太谈了第二年他来参加上海国际艺术节演出之事。早在1984年，谷村新司联合了歌手谭咏麟和韩国“国民歌手”赵容弼共同发起PAX MUSIC音乐会，PAX MUSIC在拉丁语中意为“以音乐实现和平”。当年这一为和平祈祷、为和平放歌的音乐会在日本取得了巨大成功。我们策划在上海艺术节期间也举行一场PAX MUSIC音乐会，另两位歌手由他去联络。后来这场以和平为主题的巨星音乐会如期在上海国际艺术节举办。那天的音乐会特别成功，谷村新司起到了灵魂的作用。当三人共唱《爱在深秋》，背景上飞起了一枚枚鸽子，三位歌手穿着白色西装，款款入场，各抒歌喉，把气氛推向高潮。

其实谷村新司与上海缘分不浅，在上海世博会开幕式文艺演出上，晚会导演又把谷村新司请到上海，再唱一曲《星》。因此谷村新司对上海来说完全是老朋友了，他有一阶段还在上海音乐学院兼课，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海。没想到谷村新司这么早就离开他钟爱的歌坛。但当夜幕升起，我还会看到天际间有颗闪烁的星，我的耳畔还会回响起他唱的那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