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乐园思绪

蒋力

到了珠海唐家湾，共乐园是不能不去的。共乐园最初是私家园林，主人叫唐绍仪。

唐绍仪活在晚清至民国，曾做过大官，官至民国内阁首任总理，也做过县令，俗称七品芝麻官，可谓能上能下。有闲钱闲暇时，唐公督造了私家园林“小玲珑山馆”。园内遍植奇树，来自南洋的人参果、橡胶榕、洋紫荆、金丝挂绿竹，不太珍稀的是荔枝、黄皮、榕树。另有几块奇石，其中的黄蜡石，来自马来亚。有尼泊尔情调的信鸽巢，有小巧的观星阁。还有石案、石凳、石廊、石亭、石狮、石门坊，有一处可以休憩也可以会客的略显简朴的田园别墅。舍边更小的一室，号称暖房，内有壁炉。据说主人建此屋，是为迎接他的美国同学兼挚友、后来成了第三十一任美国总统的胡佛。总统未至，只余传说流传至今。

园内奇景之一，曰“盘石孤榕”，原本是塔，日后塔上长出榕树，塔被榕树根须围裹。如今多角度观看，都是见树不见塔，只有一边尚露塔身。园靠鹅峰，沿石阶上去不远，即见一碑一亭，碑横如匾，上书“翠耸丹流”，令人遐想盛时景色。

坐在长石凳上跟同去者聊天，方知此园简史：1910年兴建或始建，1921年扩建，即改名共乐园，连这三个字都是唐绍仪手书。别墅屋前的对联也是他撰他书，联曰：开门任便来宾客，看竹何须问主人。不知那时是否真正达到“共乐”，而到了1932年，这园子确实交给了唐家村。

我从北地来，由唐绍仪与共乐园，联想到北京的中山公园。那是1928年定名的，前身为中央公园，更早的名字是社稷坛。主张、主持将社稷坛辟为中央公园者，乃当时的京都市政公所所长朱启钤。后来，朱启钤创办中国营造学社，对园林、园艺的研究，似也不在他的兴趣之内。

“共”与“公”接近，近到可以组成一个词。公园之公，其意一目了然。“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今之园，多称公园。诸公园外，有一称“共”者，往而乐之。文记乐中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