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代抛下了冯小刚吗？

◆ 孙佳音

《非诚勿扰》系列的第一部作品，15年前横空出世，以独特的视角展现了现代都市男女的情感世界，一举成为当年票房冠军；系列的第二部作品，时隔两年上映，再度让观众在欢笑中感受到了爱情的复杂与悲凉，让冯小刚、葛优、舒淇这个组合，几乎成为高质量国产爱情喜剧的标签。

那么第三部作品呢？尤其当它坐拥冯小刚、葛优、舒淇、范伟、姚晨、李诚儒、关晓彤、虞书欣、岳云鹏如此赫赫的主创阵容。很可惜，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非诚勿扰3》都跌至了历史最低点。上映20天，票房还未破亿，当同档期的另一部喜剧片《年会不能停！》蝉联日票房冠军的时候，冯小刚的新作目前位列日票房榜十名开外。豆瓣评分更是只有6.0分，只比导演此前获得金扫帚奖的《私人订制》高出了0.1分。

更糟糕的是，以前随便胡诌几句便能上热搜的“小钢炮”这回完全哑了火。即便《非诚勿扰3》惨淡的票房已成行业一道别样的“风景线”，在社交媒体上似乎再没有太多人关注他和他的作品了。是时代抛下了冯小刚吗？或许是因为他实在不思进取，固步自封。

首先，是故事老套。结合官方介绍，《非诚勿扰3》将故事背景设置在2031年，秦奋（葛优 饰）和笑笑（舒淇 饰）在2021年完婚，婚后一次旅行中，笑笑被在旅游景点捡拾垃圾的志愿者触动，找到了心之所向，从此浪迹天涯成为一名环保志愿者。秦奋则独守空房，一等便是十年。好友老范（范伟 饰）见其相思难解，赠其一仿生智能人（舒淇 饰），模样一如笑笑，伴其左右。本是良辰美景，奈何情势突变，又一笑笑开锁入门。到底谁是爱人本尊？谁又是智能复刻？真假笑笑，让秦奋大为困扰。看起来，是新兴技术加持新话题，实际上，是冷饭冷炒，乏善可陈。要知道，1996年春晚上蔡明、郭达那个异常火爆的小品《机器人趣话》的第一署名编剧就是冯小刚；要知道，人工智能与人类情感之间的纠葛与共存，这个话题好莱坞起码探讨了50年。更何况，冯小刚用的还是30年前流行的棚拍手法，再配合20年前时髦的电影特效，而后插播自己十年前的电影素材，着实是让人看了犯困。

其次，是价值观老迈。“谁会想看66岁的葛优和47岁的舒淇谈恋爱”，这是电影上映后年轻观众的普遍吐槽，但比之演员年龄的老迈，《非诚勿扰3》呈现出的更加老迈过时的是价值观。

仿生人在冯导心中的作用，无非是扫地、做饭、按摩，完美的保姆。纵观海内外，但凡一个导演要把机器人当老婆，多多少少会有几场戏，让男主角和机器人一道看电影、聊人生、赏明月、听音乐，作为一个滋生出感情羁绊的伴侣，起码得有一些情感上的互动和递进，但《非诚勿扰3》里的仿生人不是捶腿就是按摩，不是做饭就是陪酒，最后还要精油推背。更可怖的是，当真妻子回归，且不论一等十年是否合情合理，那么与十年未见的爱人总该聊聊见闻感受，哪怕聊聊相思之苦，结果让秦奋留恋仿生人的是她能照顾我，让他区别真假孙悟空的是真人可以行房。如此的价值观，实在是与现代观众的审美和好恶差距巨大。

再有，是植入广告方法老旧。许多年前，冯小刚还坐拥“中国贺岁片之父”的宝座时，其电影植入的白酒和信用卡广告之凶狠之直接，就被观众吐槽“不许在广告中插播正片”。但那是一个中国商业电影刚刚起步的年代，草莽地处理赞助商的需求，甚至还能引起一些话题，多为电影争取一些关注和观众。十几二十年过去，观众可以接受《甄嬛传》里的阿胶植入，也可以津津有味列数《繁花》里的百事可乐们，但已然无法接受冯小刚如此直给的“广告大赏”。当然，一部电影2023年6月21日开机，7月底杀青，然后紧锣密鼓地12月1日宣布定档跨年，很难要求这样一部工业流水线产品如何精巧地谋篇布局，但如此将十几个品牌一一“贴脸开大”还是令人生理性不适，从海南的酒店度假村到森林公园景区，从汽车到电商，从酒水到牛奶，再到饮料、手表、网络通信品牌，都不用看片尾字幕，金主的名单也赫然在列，片方敷衍的态度也昭然若揭。

既然你不在乎观众，那么观众也肯定会给出他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