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3日 星期一
心弦 老庄以笑说境界 蚕豆的两次精彩 周璇的出道时间 岳母大人的“不响” 刻蜡纸
第8版:夜光杯 2024-04-06

老庄以笑说境界

蔡思行

小时候,除了给长辈叮咛为人要“虚心”一些外,另一被说得最多的是“不要嬉皮笑脸”。嬉皮笑脸的背后,一般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利人利己的乐事,而是井底之蛙般自以为是而已。

如果“道”是道家老子和庄子所共同推崇的核心思想的话,“笑”可说是其中一种离“道”最远的行为。

《道德经》第41章有言:“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道”淡淡无味,和光同尘,上等智慧的人闻之,努力遵从并实行,须臾不离;中等智慧的人闻“道”,还好,有时醒觉就遵从实行,一时不醒觉就不免抛诸脑后;下等智慧的人更差,听说“道”的说法道理,不加以理解实践,就浅薄地加以耻笑。

《庄子》内篇第一章《逍遥游》有著名的鹏鸟、夏蝉和小鸟的故事。鹏鸟以北极为家,庄子引用神话集《齐谐》的记载,说鹏鸟之背有几千里长,所以冬天前南迁至南海时,一拍翼就可使海水浪花弹跳三千里,并造成旋风向上流动九万里,这样才有足够的力量飞至南海。夏蝉和小鸟听到鹏鸟不惜几千公里距离都要飞往南海的故事,耻笑说:“我奋力飞起,遇到榆树和檀树就停下来,有时飞不到,跌落地面就是了,何必飞上九万里往南去呢?”庄子不禁对它们的笑语作出评论,举例指出,到郊外去只需准备三餐,回家时仍未肚饿;到百里外,舂米一整夜作准备;到千里外,则需要准备三个月的粮食。庄子反问:“之二虫又何知?”

在《逍遥游》中称为“学鸠”的小鸟属于鸟类,居然和夏蝉一样被庄子贬斥为“虫”,真是情何以堪!庄子再举名为“蟪蛄”的虫子说理:“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蟪蛄在夏天出没,生命短暂,所以不知春天和秋天的存在。现在我们称100岁的老人家为人瑞,古时彭祖寿800岁,我们难以想象。庄子再举例,楚国南端有一种以500年为一个春季的灵龟,上古时代更有以8000年为一个秋季的一棵大树,庄子感叹:“此大年也。”

庄子再引用商朝圣君成汤向臣下棘询问上下四方有没有极限的问题,再次复述上述夏蝉和小鸟耻笑鹏鸟的对话,以强调这故事不是神话,具可信性。最后,庄子给予一句说服力强的评论:“此小大之辩也。”

耻笑人者如何反省?庄子续说,能力胜任一官职、行为可以庇护一乡、道德可以取信一国君主的人士,他们骄傲的自我形象,和上述的夏蝉和小鸟差不多。因此,庄子认为得“道”的高人应是“无己”、“无功”、“无名”,即没有自豪感、功劳感和名誉感。这亦符合老子所说“自胜者强”的道理。

被笑者又如何自解?且看《逍遥游》以水所作的比喻:“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倒一杯水在地上的小洼,小草可作船行驶;将水杯放在这水洼上,则动弹不得。如果被周围的人看不起,我们要分析,是否环境如小洼般水浅。如是,我们当前往如江海般的新平台,一展鸿鹄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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