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纪扣

马蒋荣

何谓风纪扣？就是管着装人作风与纪律的扣子，是过去军装、中山装等制式服装上衣最上面一个扣子再往上，领子两边钉有的一套挂钩。但现在，只能在影视剧里才能看到这种老式的风纪扣服装了。

我小时候，每年年底，老妈都要用布票去买一丈多的藏青色卡其布，为我去裁缝店新做一套有四个口袋的中山装。那是我一年中唯一做的一套新衣服。因为我是独子，所以这套衣服做得很大，起码可以穿三年，因此“一年新，两年旧，缝缝补补又三年”就在我一个人身上体现了。

“年三十夜吃、正月初一穿”，这套新衣服必须在正月初一早晨开始穿。因为衣服大，因此老妈关照我“风纪扣要扣好”，我一定照办的，扣好风纪扣后，头颈感觉和没有扣一样，半个手掌都可以伸进去。春节给各家亲戚拜年结束后，新衣服被老妈洗干净后就开始压箱底了，只有等到再“出客”时才能穿，我则换上去年的旧衣服。不过，出门前老妈照例要关照：“风纪扣不要忘记扣好！”虽然那套衣服缩水了不少，颜色也发白了，风纪扣一扣喉咙也感觉有点紧巴巴的，但我还是按照老妈的关照认真扣好。

到了三四月间，天气转热，老妈翻出已经穿了两年多的那套打过不少补丁但依旧干干净净的春装给我，照例还是喋喋不休地关照：“风纪扣一定要扣好！”不过，此时这身衣服已经变得很小了。不仅衣服缩得厉害，而且我的个子也长高了不少，风纪扣扣上，脖子会不舒服，但我还是遵守老妈的嘱咐，一出门必然自觉扣好风纪扣，直到回到家里，才松开它。如果扣上了实在不舒服，老妈就会把风纪扣拆出来，重新钉过，放多几毫米。

至于老妈为什么这么讲究风纪扣要扣好，她从来没有明说过，最多只有在街上遇见“两人成行、三人成列”的解放军战士，让我看看他们的风纪扣是不是都扣好了，并且教育我应该随时随地学习他们的作风和纪律。

现在想想，也正是这么回事，风纪扣的全部重量仅1克不到，但其中的人生哲理却值千金！如今，衣服上的风纪扣大家都不用了，但每个人在社会上待人接物的“风纪”（即作风和纪律），是不可或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