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际岚
此次高中同学聚会,是这些年第一次。前后不过四载,竟有数位同学不辞而别。
轻车驰越平潭海峡公铁两用大桥,海风袭来,悲凉感不禁涌上心头。陡然间想起,有一桩缺憾,横亘心头。7年前,刘登翰老师学术志业六十年研讨会在福州举行,杨匡汉老师和李桂芳老师都到会了。那天晚上,前往西湖宾馆拜访,相约赴平潭观光。他们两位和谢冕老师欣然应允了。
平潭设立综合实验区,正着力打造国际旅游岛。家乡昔日为“海防前哨”,如今成了开放前沿,华丽转身。能与良师益友分享此中欢悦,“美美与共”,自然是件美事。
岂料,天公不作美。传来警讯,台风即将来袭,行程受阻。平潭之行,就这么骤生变故,一时搁下了。
这样的缺憾,再也无法弥补了。
认识李老师,缘于杨老师。特别是在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创立之后。每回筹办大会,暨南大学王列耀院长总要安排先到两三天,一起议事。李桂芳老师也总会随杨匡汉老师而来,简直是形影不离。在一块时,李老师往往成了主角,杨老师该说的,似乎都让她抢着说了。看那架势,杨老师俨然一副“妻管严”的模样。我想,杨老师早就习以为常了。如今,没有了这些絮絮叨叨,杨老师耳根显然清净了不少,但肯定也冷清了许多。
每次看着、听着李老师在数落,我总在想,李老师是多么在意杨老师啊。小家庭中,她或许是一家之“核心”,但他却是她的“圆心”。围着太阳,地球转个不停。听李老师的口气,杨老师恰似家里的“小皇帝”,她终日伺候着,呵护着,守卫着,他是她的“皇上”,虽然需加个前缀“小”。她总想以个人意旨加诸他之上?
其实,她是有理由引以为傲的。他的学术空间,她同样也是缔造者。他的多少妙语,多少宏论,都是她一字一字地在电脑上“码”出来的。他一手好书法,他的手稿无异于书法体,决非常人轻易辨识。她却能准确无误地由纸面上“移植”于电脑上。因为,她也绝非常人。她有自己的专长,自己的论著,比如《与亮丽共舞》,比如《幕落时分》,等等。她拥有自己的艺术天地。但是,她却将一己并入他的学术空间,那是两人共同的“缪斯的空间”。
这次才知道,李老师13岁即进入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习。5年后毕业,便分配到内蒙古艺术剧院歌舞团舞蹈队工作。那时,杨老师担任内蒙古日报社记者、编辑。后来,他们“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来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和中国艺术研究院。其间,杨老师曾主持《文学评论》,李老师曾供职《舞蹈艺术》。多少春夏秋冬,多少风霜雨雪,他们倾心尽力,热忱地、执着地与“缪斯”共舞。
因文结缘。就这样,我和杨老师、李老师结识了。不论于广州面晤,或是同北京通话,每一回,都能感受到她满满的热情,满满的真诚。
这几年,竟然没再聚晤了。先是杨老师染恙,李老师全力照护,后是3年多疫情,生生被阻隔了。待到回归常态,却是天人睽违了。
此次平潭聚会,多数同学都是与李老师差不多的年龄。能不生发悲叹,李老师走得太早了!两年前《诗探索》创刊40周年纪念,杨老师发来与李老师在会场上的合影。整个精气神多足啊。没想到,她照顾的“病人”状态上佳,她自个反倒成了病人……
人生悲秋。因为人生无常。
此刻,上海福寿园,静卧湖畔,花草林木围绕之中,李老师该想些什么呢?无疑,杨老师安然无恙,亲友们吉祥安康,这该是她最为想见的。
我们,不能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