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行始于修堤

吴永耀

初到东台，方知一千年前，东台与范仲淹有一段不解之缘。如果把范仲淹一生仕途比作千里之行，那么他在西溪盐仓监管闲事提出筑堰修堤的建议，任兴化县令做实事不畏挫折地具体落实，奠定了他今后的基调。

北宋天禧五年（1021年），三十三岁意气风发的范仲淹被调任专职收盐税的泰州西溪盐课司盐仓监。东台古名为西溪，归泰州管辖。任命刚来时，他的兄弟朋友极力劝阻，认为西溪盐课司这地方官微地偏，凭你满腹经纶也难施展兼济天下的雄伟抱负。进士出身踏上仕途没几年的范仲淹则不这样认为，他明白这虽是个芝麻官，但只要踏实做事，同样可以实现仕途理想。在《至西溪感赋》中，他自信写道：谁道西溪小，西溪出大才，参知两丞相，曾向此间来。

赴任后，范仲淹不是静等升迁混几年太平官，而是踏实做事爱管闲事。收税之余经常走出衙门体察民情，有心的他发现，西溪位于黄海之滨，唐代修筑的旧海堤（捍海堰）历经岁月沧桑，年久失修破旧不堪，多处溃决海潮倒灌，淹没良田毁坏盐灶，田农盐民苦难深重。他思忖怎么办，该不该管，怎么管，正好他刚写了《西溪书事》抒发了这样的情怀：卑栖曾未托椅梧，敢议雄心万里途。

想通了决定了，要实现兼济天下的雄愿，一步一步先从身边事眼前事做起吧。于是，他义无反顾管起闲事，上书江淮漕运张纶，恳陈海堤安危之利害，建议朝廷夯实沿海堰堤重修捍海堰。张纶也算尽职转奏朝廷，天圣三年（1025年）朝廷以谁建议谁落实，谁主张谁负责为由，任命范仲淹为兴化（辖及现东台一带）县令，主持修复捍海堰。

管闲事提建议的旁观者，转眼成了分内事执行官。范仲淹征集海、通、泰、楚四州民夫四万余人开工修建，筑堰修堤工程刚刚开始，出师不利，遭遇一场罕见的海啸，海水肆虐冲毁修建堰堤，死亡工程民夫百余人，伤者更不计其数，人们见之纷纷逃离，官吏无力制止。范仲淹亲临现场，神情淡定给大家分析利弊，惊慌失措的民夫们心情稍定。殊不知又谣言四起，传说死者多达上千人。

谣言传至朝廷，朝廷任命胡令仪为钦差大臣，好在胡令仪是个务实有担当的汉子，支持范仲淹继续筑堰修堤，并直接参与工程管理。工程再度开始，朝廷没有及时下拨经费，范仲淹拿出自己的俸禄垫上。后来范母去世，范仲淹为尽孝离职守丧，临走留书给张纶，恳请他继续筑堰修堤工程。尽孝守丧不忘筑堰修堤感动了张纶，奏请朝廷让自己直接兼任负责直至完成。朝廷褒奖张纶和胡令仪，但人们更记住的是提议并组织筑堰修堤的范仲淹，把重修好的总长数百公里的堰堤称为“范公堤”。当地百姓还建三贤祠，后人习惯称之为宋公祠。

有了西溪盐仓监和兴化县令经历的磨炼，范仲淹开始思考如何做到居庙堂为民解忧，处江湖为国分忧。无论身处何方，身临何境，告诫自己勉励自己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过了若干年，范仲淹终于写就传颂千年的《岳阳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