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姿态

胡笛

最近几年掀起了对亦舒小说的改编热潮，从《我的前半生》《流金岁月》《承欢记》再到《玫瑰的故事》，口碑与收视率都很不错。二十多年前言情小说改编的热潮还是琼瑶的《还珠格格》《情深深雨濛濛》《一帘幽梦》等，说是万人空巷似乎也不为过。从改编琼瑶到亦舒，是观影市场的变化，也是观众情感需求的变化。

琼瑶小说中真爱战胜一切，年龄、金钱、地位都不是问题，但讲求爱情的至真至纯。亦舒小说中则是追求女性的独立自主，更多的职场女性因经济独立对爱情有更多选择权。这与香港金融性城市社会文化背景有关，放置在当下的北京上海等大都市也很匹配。

《玫瑰的故事》改编成功正是吻合了当下都市女性的情感需求，遇到了就相爱，遇不到就好好爱自己。正如剧末黄亦玫驰骋在大路上的宣言，改编摘取自沃尔特·惠特曼的诗歌《大陆之歌》，“世界在我面前，指向我想去的任何地方。从此，我不再希求幸福，我自己便是幸福。凡是我遇见的我都喜欢，一切都被接受，我完全而绝对地主持着我。”

小说和影视剧相比，各有各的长短处。小说《玫瑰的故事》中人物或许更加真实，比如玫瑰最初就是一个自恃美貌混不吝的形象，她对自己可能破坏别人婚姻不以为意。影视剧美化了，并且将敌对的女性关系变成了玫瑰与关芝芝之间开诚布公的谈话。进入婚姻后，玫瑰变成了贾宝玉所说的一嫁人便从珍珠变成了鱼眼睛，在哥哥眼里玫瑰“像尊石膏像，最碍眼的是她不断抽烟”，“穿着很普通的一套衣服，戴着假金耳环，头发放下来，但是脂肪足够把她脸上所具有灵气的轮廓填满。”小说中人物的成长性更具有说服力，她盛放过也凋败过。但小说的短处是没有摆脱言情小说窠臼，玫瑰最后的归宿仍旧不过是在几个男人中选择自己最爱的。

而影视剧中人物的设定过于完美，除了天生美貌，智慧和能力一流，家世背景优越，还有令人羡慕的情绪稳定。四段爱情更是让她品味了初恋的势均力敌、婚姻中令人窒息的爱、灵魂伴侣的契合、年下男点到为止的爱慕，每一段她都真心以待，所以她成为每一个男人都忘不了的玫瑰。剧里几乎很少有女性之间的竞争，所以她也成为每一个女人都恨不了的玫瑰。但影视剧让这个人物成立了，因为它赋予了女主人公一个金手指般的品质：学习。她能从无望的等待中抽身，也能从一地鸡毛的婚姻中及时止损，还能勇敢地接受一个濒死的爱人，在每一段关系中完成自我的成长，她学习父母亲、朋友、爱人的人生经验和生活智慧。她从不曾被动等待，即便怀孕育儿也无时无刻不在学习自我充实，考出的各种证书足以让她随时回到职场，既能做好母亲的角色也能做好自己。

人到中年依然保持着对世界的好奇与热爱，尝试新事物去学开飞机，对女儿的教育也是身体力行，“学习就是为了自由，当你学会怎么学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需要学什么就学什么，就自由了”。正是这一点让我相信了这个人物。

影视剧是一个开放性的结局，爱情和婚姻都不再是最后的归宿，“我自己便是幸福”才是玫瑰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