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屐声声

张阳

木屐，就是木板制的拖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木屐是最流行最时髦的鞋。一到夏天，不管老幼，不论男女，都穿着木屐在屋外纳凉，那“啪嗒啪嗒”清脆的声音，在大街小巷响成一片，就像乐队里木梆子合奏。

人们喜欢木屐大概是因为它成本低，甚至可以不花钱。那时候的农村，大家都穷，买不起鞋，一年四季的鞋都是自己动手做的，许多人下地干活都是赤脚。木屐的出现让大家找到了既护脚又省钱的方法。

孩提时有幸拥有一双木屐，那是父亲给我做的。当时还在读小学，看到有的同学穿着木屐来上学，挺威风的，我也闹着父亲给我做一双。于是，父亲就砍了一棵树回来，刀砍斧劈刨子削，做成寸把厚脚状板，再在三分之二位置上锯入一半，把一部分斜劈掉以减轻重量，然后到车老板那里讨了一截车轮外胎，合着脚用小铁钉钉上，于是我有了一双真正属于我的木屐。

有了木屐，那个夏天我便满大街疯去。木屐的特点是宽大、光滑、透气、养脚，走起路来还有音乐相伴。尤其夜深人静时，脚步声好远好远就能听到。童年时我住在老街，巷子都是石头铺成的。我们这些小男孩最喜欢在巷子里穿着木屐走来走去，经常是三五成群走在一起，用力跺脚，响声一片。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喜欢听木屐敲在石头上的声音，清脆，就像打竹板一样。

夏夜里疯累了，就躺在竹床上聆听时远时近的木屐声，那可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不同的人，在不同的路面上，走路时的状态不同，木屐发出来的声音都是不尽相同的。女人的木屐声，“啪嗒——啪嗒——”像戏剧里的慢板。男人的木屐声，“啪嗒！啪嗒！”像山东快板。听熟了之后，我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知道是什么人，走在什么样的路上，他们走路的神态是怎么样的，心情如何也能估摸得出来。

随着时代的发展，木屐已在岁月的流逝中远离我们的生活，只有它那“啪嗒啪嗒”的“旋律”，还回响在岁月的长河里，回荡在人们的深深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