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也可语冰

廖柳

“夏虫不可语冰”，此乃《庄子·秋水》里的一言，意为夏天之虫没可能同它们论及冬天之冰，缘其未曾于冬天存过，对冰自是无概念。实际上，对夏虫而言，它们或许未曾亲身体验冰天雪地之景况，却能经由观测环境之变，避害趋利，领悟“冰”之概念。

人类亦如此。我们的认知受时间、距离、阅历、观念、受教育程度等要素之束缚与影响。从某种角度来讲，我们亦为“夏虫”，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认知。

在地质学研究的过程中，有一种传统思维方法称作“将今论古”。就是通过各种地质事件遗留下来的地质现象与结果，利用地质作用的规律，反推古代地质事件发生的条件、过程及特点。在漫长的地质年代里，地球上曾经生活过无数生物，它们的种子、蛋、皮肤印痕、足迹等各种遗留被泥沙掩埋。漫长岁月中，软组织逐渐分解，但像外壳、骨骼等坚硬的部分却与包围在周围的沉积物一起变成了化石，它们原来的形态、结构，甚至细微的内部构造均一同封印入石。今天，研究人员就是根据这些化石中的古生物形态，分析出它们当年的生活情况和生活环境，推断埋藏化石的地层形成年代、经历和变化，从而获得生物的演变规律等信息。倘若人类亦为庄子眼中的“夏虫”，岂非永远无从了解数亿年前的地球发展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