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猫

程国政

“奶奶，你看！这里有小猫。”夜幕下，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喊着。

“哟！真的呢。这么小，怕是饿的吧？”奶奶应着喊声，走到小店旁的大花坛边。

“看，那里还有一只。呀！还有，还有，好几只呢！”

“1、2……5只。看，往树丛里走的是它们的妈妈。”奶奶说，“知道了，这是刚出生的小猫。它们吃什么呢？”

人民广场上的流浪猫是幸福的。

有人说，偌大的广场上，少说也有几十只猫。我每天晚上在广场锻炼，见过的基本都是狸花猫和简州猫，毛色杂陈的那种，只是个头大小有别。它们白天基本不见，晚上经常悄无声息地穿过小树丛、花丛，顺着墙根往前“滑”或者“速滑”；胆小，觉察你眼神稍有不明，觉厉的它便低头转身原路返回，情急时“歘——”地就入了树丛；有人恶作剧，“啪”或者“哈”一声，它立刻原地弹起，倏地消失，只是依然悄无声息。

它们吃啥是个问题，我也为此很纳闷。

因为数十年如一日晚上锻炼，我认识不少喂猫的人，大多是老妇人。其中一位晚上8点刚过准时出现，她的声音爽朗而清脆，好比雨过天晴的天空，主打一个清爽通透。后来，熟悉了，碰见了总要打个招呼，问候一声“活雷锋”“雷锋好！”同时竖起拇指。一开始她哈哈地笑，后来更熟了，她有时回一句“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低头快步走了，脚步轻快、无声，仿佛水流般丝滑，带着我的敬佩，远去。

她每晚的喂猫工作大约需要一小时，从黄陂南路开始，走到西藏南路，一路上曲里拐弯、东播西撒，多少个点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每晚小猫都会准时到来，玩性大的听到一声“喵——快吃”立刻秒至。我问她，我看您每晚投的量不小呢！一个月大约要花多少钱？她说，先前四五百，现在涨了，六百开外了。

“负担不小！”

“没事！”她说，喜欢这些小猫，有口吃的，就很快乐。我说，那你没法儿出去旅游了，她说，每天要喂，也没法儿出去，省下来的钱正好买猫粮。说完，她莞尔。

广场猫的日子过得不错。傍晚时，经常在喷水池、博物馆间的中央大道与东一堆西一丢的小孩、年轻人玩，先是怯怯的，不一会儿就舔手、蹭腿，你抱在怀里它也眯起眼睛享受开了。有一回我正锻炼，就见到地上躺着一个姑娘，猫卧在她的腹部，蹭着、翻着，还不时地朝她“喵，喵”两声，大约是在讨好，表明它很享受。一圈、两圈，我跑了好几圈，依然如此，但我发现女孩想起身了，可是猫就是不下去，急得她和男朋友四下张望，我和他们眼光一碰，就发现他们想求助。又跑一圈，他们依然眼巴巴地望着我。我上前，拎起猫的脖子，猫看看我，乖乖落地上，走了。我问女孩，这样玩了多久了？她说：“小猫太可爱了，通人性，调皮。”

答非所问。

我说，那就说明小猫才一岁左右。

“它灵性，毛油亮油亮的。”女孩说。

“那是因为爱心人士长年累月地喂。”我说着，继续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