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忆高飞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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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蔚

早餐通常是几片面包和一杯加了坚果的卡布奇诺。那天早上，餐盘里掉落了一些面包屑，我便把它们拿到阳台上，放入铝合金窗的窗沿，这是我和鸟儿们的一个“约定”：但凡有遗落的饭米粒、玉米粒、面包屑、花生碎，等等，我都会捡起来放到这里，供它们取食。第二天再去看，窗沿上早已变得干干净净。

曾有阳光明媚的春日和秋阳朗照的正午，我听见阳台上有欢快的鸟叫声，便悄悄地透过玻璃窗观察，果然有一两只麻雀正兴致勃勃地啄食我留给它们的“美餐”。稍靠近一些，它们滴溜溜转的小眼睛似乎发现了我，瞅了我两下，不过等我再靠近些，它们便毫不客气地飞走了。

我的少年时代，基本上是听话肯读书的“好学生”，但也有顽劣之时。老宅有一座晒台，晒台的南面与东面都是连片黑瓦的斜屋顶，南面与东面的连接处是隔壁弄堂里的一同学家，曾去过她家一次，记得园子里有一个水泥筑成的花坛，群芳争艳，花香馥郁，还有悦耳的鸟鸣。下午放学后做完作业，我喜欢走上晒台，悄悄地爬上屋顶，遐想同学家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人的样子。晒台的西南侧则是一个露天大院子，它的西边有一座二层小楼，院中间的一棵大树，常有麻雀等鸟儿飞到树身上欢叫鸣唱。看多了，我竟起了打鸟的心思，便用铁丝弯了一个弹弓，缠上橡皮筋，装上小石子。然后装模作样地眯起左眼，拉弓瞄准发射，可惜射术太差，百发百不中。鸟儿基本不受干扰，有几次稍微接近，警觉的麻雀便呼啦一声飞走了。

等我有了与动物和谐相处、爱护环境的环保意识，还是在踏入职场之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上海的天空常常灰蒙蒙的，飘着灰黑的云朵，那是工厂的烟囱喷出的团团黑烟所致。老宅附近的苏州河又黑又臭，行人需要掩鼻而过。这已影响到了人们的正常生活，让人切身感受到了改善空气质量、保护环境的重要性。有两件事让我感触颇深。第一件是断断续续看了部电视连续剧，讲述北方的一个村庄受到严重污染，全村进行防疫隔离，村民的食物和饮用水都无法食用了，导致人心惶惶。爱孙心切的老奶奶观察到麻雀还能正常飞行，她便领悟到它们还未被污染，是健康的。

第二件事，是有一天下班前，办公室不知从哪儿飞进一只麻雀，于是我和同事好奇地盯着它看。它那唧唧喳喳的叫声固然不失动听，但由于飞到了书橱顶部一块狭小的空间内，来回扑腾挣扎着飞不出去，有点手足无措的意味。我醒悟过来，立刻打开玻璃窗，聪明的麻雀瞅准时机，箭一般地飞出窗外。望着它飞向空中的身影，我的脑海中跳出了白居易的两句诗，并且深深地领悟了：人怜鸟语情虽重，鸟忆高飞意不同。

前一阵读孟子，我发现，我们的祖先其实很早就有了朴素的环保理念：“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林木不可胜用也。”顺应自然，取用有度，和谐共生，保护环境，所幸已成为全人类的共识。

法国电影《给我翅膀》就讲述了一个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动人故事：鸟类学家科斯蒂安得到了一窝白额雁鸟蛋，他精心地孵化它们，但他知道失去父母的传授，这些幼鸟是无法学会长途飞行和迁徙的技巧的。他决定驾驶自己的轻型飞行器引导这些幼鸟从原生地挪威飞到迁徙目的地法国，挽救这一种群。但他向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申请经费却遭拒绝。儿子托马斯渐渐地被这群可爱的小白额雁所吸引，也理解了父亲工作的意义。于是，学会了操纵轻型飞行器的托马斯抓住一个意外的机会飞向天空，代替父亲率领鸟儿踏上了漫漫旅途。白额雁展开翅膀伴飞在飞行器两旁，飞越丛林，越过峡湾，穿云破雾，战胜暴风雨，迎着霞光，飞向大海。雁儿已完全把托马斯当成了亲密的朋友，任由他边飞行，边温柔地抚摸它们的翅膀，一场真人版的“尼尔斯骑鹅旅行记”正精彩上演……天空不留痕迹，鸟儿已经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