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27日 星期五
海上蟠桃(中国画) 衣装 重学谈话 世界尽头的月亮 古运河边 历经九十五年
第11版:夜光杯 2024-09-09

历经九十五年

吴霜

一张报纸,经风历雨,将近百年不衰,其影响深远,发行南疆北海,整个中国甚至海外哪里看不到《新民晚报》呢?在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就总是看到爸爸吴祖光在读这张报纸,报纸的开张不是很大,全部打开是大张报纸的二分之一大。我就问爸爸为什么?爸爸告诉我,晚报都是这样的,它会比日报小一半。

我和《新民晚报》的真正结缘其实是在我的父母都离世以后。那时候的我已经常常在电脑前打字写文章了。我开始有文章发表在报章上,还是我爸爸给我的建议。那时候我还在国外读书,他在给我的信里说,你为什么不把在美国的生活和经历写成文章呢,那些和在国内完全不同的生活体验一定会引起国内读者的兴趣。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写了。我的文章真的开始在国内的一些报章杂志上面见读者。慢慢地,我逐渐在写作中学习到了写作的规律,懂得了什么叫做起承转合,也懂得了怎样控制篇幅字数。而在这时,我得到了《新民晚报》副刊“夜光杯”编辑的约稿邀请,开启专栏。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

我有时会想,这是不是就是一种传承?说到这个,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每天都有很多张报纸到来,邮递员送来报纸,读者大多是我爸爸,他在作为一个作家的同时也是一个读者。他读很多的文字,报纸的、杂志的、书籍的,更多的时间里他写作,写文章、写剧本、作诗词。这是一种影响,并不是刻意的,但绝对是深切的。在这样的父亲身边长大,后来的我不拿笔都难。

在《新民晚报》九十五周年的历史中,有许多使每一辈“新民报人”引以自豪的记载。我爸爸亦师亦友的好朋友陈铭德伯伯是最初《新民报》的创办人。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爸爸和陈伯伯经常见面,有时会带着我。印象中陈伯伯是一个操着南方口音态度和蔼说话幽默的老人。《新民报》是陈伯伯等几个年轻人在1929年9月9日在南京创刊的,也就是现在的《新民晚报》的前身。所以,后来我爸爸经常称陈铭德伯伯“老板”应该就是来源于此。

在《新民晚报》历史中有过许多光荣一刻,其中有一次与我爸爸有关,就是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首次公开发表于《新民报·晚刊》副刊“西方夜谭”上。当时主持发表诗词的年轻编辑就是我爸爸。他曾说过,他那时曾为此事拜访过柳亚子先生,并仔细寻找在各处流传的不同片段,最后放在一起领略求证,才得以将诗词准确发表。而诗词的发表曾经是一次冒险经历,因为当时的中国共产党并未取得政权,国民党的官方报纸不可能发表这首词。我爸爸那时只有28岁,他大胆地做了一个判断:官方报纸刊登不了,我们是民办报纸,他们管不到我们,怎么不能登?于是,1945年的11月14日,《沁园春·雪》得以公开发表,一经面世,立即引起了巨大轰动。

我爸爸不是一个喜欢渲染张扬的人,或许他一直就觉得主张发表毛主席的这首诗词本身就是一件正义且正常的事情,并不值得广而告之。所以在很多年里,我并不知道脍炙人口的毛主席的伟大诗词《沁园春·雪》的最初发表与我爸爸有关。我在长大成人的很多年后经人询问才去问爸爸,他很淡定地说:“是啊,那是我编辑发表的,在当时的《新民报》也就是现在的《新民晚报》上。”

我爸爸可能并不觉得那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主要是那首词本身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存在。他对我说,“毛主席的诗词着实震撼,我很年轻,也读诗也写作,看到好的作品会认真品味。而《沁园春·雪》传达出的气势气吞山河,这样的词必须要让她面见世人。”

承载过首发之作《沁园春·雪》的《新民晚报》如今是九十五岁高龄了。我继承了爸爸的那支笔,也在为这张秀丽而精美的报纸写作文章。在我眼里,《新民晚报》就是一位端庄大气总是不老的美女,站立上海,智慧而自信。我为能够有机会为她添上淡彩一笔而骄傲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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