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屈原走向世界”

汤序波

复旦大学徐志啸教授是当今楚辞研究领域的一位重量级学者。近日奉读其入选“2023—2024年度国家社科基金中华学术外译项目立项名单”的《楚辞十讲》，不由得想起三十年前，先祖父汤炳正（景麟）先生在给其信中所言：“你的目标，是使屈原走向世界，这很有意义的。”

“让屈原走向世界”，徐教授尤为给力焉。从1991年起，他走遍亚非欧美二十余个国家和地区传播屈原及楚辞，影响甚多。记得，先祖父有一次对我说：“在青年学者中，徐志啸是非常突出的一位，他旧学邃密，根柢经史，所作亦赅赡儒雅，还能开创新局面，其前途不可限量。”先祖父看好他，兹再举一事为证，1984年成都举行“屈原问题学术讨论会”，因要求参会者甚众，主办方不得不控制人数，但是先祖父在看了徐的论文后，即给他发出“请柬”，后徐因客观原因不能与会，先祖父“不仅嘱秘书组全文打印，分发代表，而且将论文的主要观点写入了大会综述，其位置十分醒目”（周建忠语）。

现回头来看《楚辞十讲》，全书除“前言”外，分别是“楚辞生成的历史与文化背景”“屈原属于世界一流大诗人”“惊世的《离骚》、奇特的《天问》”“诗人的艺术之歌”“情感美与形象美”“回声与承传”等。总体看，是书简明扼要，行文洗练而精辟，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因为我曾整理出版过先祖父的《楚辞讲座》，故素来对这方面的普及性著作便格外留意，泛览下来，能出新出彩者甚少。《楚辞十讲》到手后，我迫不及待奉读一遍，认为全书选题精当，别开生面，讲述从容裕如，而胜义纷披，开卷如行山阴道上，令人目不暇接，堪称是一部普及读物中的杰作。

例如屈原是世界性的伟大诗人，是登上了世界文学史上最高峰的人物之一。其第四讲“屈原属于世界一流大诗人”，即把屈原放进世界文学史中进行评骘。我们知道：1953年，世界和平理事会列屈原为当年纪念的“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2009年，以纪念屈原为核心内容的中国端午节及其传说进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这不仅表明屈原是被世界公众所承认的文化名人，也是人类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按徐教授的说法，“屈原以其成就、贡献与名望，在世界文学史上占何等地位，似乎迄今尚无确论”。

接着他从横向与纵向两个方面阐述这个问题。在“横向扫视世界上古时代诗坛”一节中说：“屈原诗歌毫无疑问是世界诗歌史上抒情诗早期发达的标志，是世界抒情诗发展长河中的第一块里程碑，屈原本人，则毫无疑问，应是世界早期诗歌史上第一位杰出的抒情大诗人。”在“世界诗歌发展史纵向鸟瞰”一节中说，最可与屈原相比的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位伟大诗人荷马，“屈原在中国诗坛的地位犹如荷马在欧洲诗坛的地位”。屈原也可以同西方诗歌史上的其他大诗人，如意大利的但丁、英国的莎士比亚和弥尔顿、德国的歌德、俄国的普希金等相比较，“这能使我们更清楚地看到屈原在世界文学发展大坐标中的确切位置”。概言之，通过横向与纵向的比较，“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屈原是一个能傲立于世界一流大诗人之列而毫无愧色的伟大诗人，他的作品的价值，他的诗歌的艺术成就，决定了他绝对是世界文学史上少数一流大诗人”。

是书珠玑满眼，美不胜收，读者自可细加“品尝”，这里就不费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