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伶
旅行中我比较喜欢听三位男歌星的歌,许巍、朴树、李健。李健的歌清澈、抒情,适合一个人静静地听;许巍的歌豪迈、空旷,适合在野外放嗓;朴树的歌带着淡淡的忧伤,含着人生的回味。当你自驾在绿树成荫的国道上一望无垠,或盘旋在陡峭的山间,转一个弯出现一片开阔地,碧色或蓝色的湖乍现,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波光粼粼的亮点点,脑袋里很容易蹦出许巍“曾梦想仗剑走天涯”这样的歌词。许巍说:“我的音乐,就是记录。从始至终贯穿着的是从出生直到离开这个世界,是一场旅行。”
如果说许巍的歌更多的是外放,朴树的歌则会向内轻轻敲击心灵,个人最喜欢的是他的《那些花儿》。“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朴树讲的是人生,各奔天涯的人生。
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刚从四川西南自驾回来。在甘孜州海拔4000米的高原上,我惊艳于那低得就在你眼前的白云,大片大片的云朵白得感觉不太真实,似乎触手可及,像棉花糖般地悬在蔚蓝的天空中,好想抓一把放进嘴里尝一口。高原的绿色草甸和天空是如此的接近,在天际边连成一片,似乎我就在一块巨大的幕布里徜徉,眼前仿佛就是一条走向天际线的天路,云朵则以安详的姿态带你进入这无我的纯自然世界。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第一次被白云震撼的情景。当时大学放暑假,身为穷学生的我借了四川同学的学生证买低价学生票坐了两天的火车,同学的父亲开着小货车来接我,一路开过绿树村边合的农庄、晚霞满天的小山坡,整日在大城市里熏陶的我完全被乡野美景迷住了。后来,我到成都报了一个旅游团去九寨沟、黄龙,那是四川西北部。当年的路不好走,开车的都是老司机,路上遭遇塌方,不断有落石坠落,好在年轻人气盛,团里多数人同意冲过去,否则不知道要被困几天。我们是幸运的,冲过去了,到达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久居城市的我,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蓝天白云,那云儿白得极其纯净,让我的心都融化了。原来这世间,蓝天白云也可以入心田,原来美丽并不一定要五彩缤纷。
工作后,我去过西藏、青海、内蒙古,看过很多白云,形状各异、姿态万千,奇怪的是就入不了心,它总是高高在天上。我想,可能是有高反的缘故吧,在拉萨因为高反医生给我吸氧救助,眼中的云竟然也有气无力……
印象最深的是到北欧看极光,在挪威北部的特罗姆瑟市,12月下旬只有两三个小时的白天。即使在那么有限的时间里,云儿的出现也会令你终生难忘:身处北极圈,云儿贴着地边弧线上移,轻薄的身子被阳光穿行,经过衍射和折射分解成各色彩光,形成了五彩祥云——虹彩云,在天空朵朵盛开。我感受到仿佛行走在世界的尽头,触摸五彩宇宙,忘记了一切。
最常见的是在飞机上观云,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当太阳穿过宛如高耸入云的建筑群落的层积云,投下长长的阴影,似乎有一座天空之城;朝阳或者落日,给云彩添上迷人的交织微光,恍若隔世。你可以看到大块头的积雨云,也可以看到波涛汹涌的波浪云、龙卷云,可以想象的动物云、群山云、线条云、飞机云……每一朵云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都能发现属于自己的一份美好,于云儿的千变万化之中看见自己。
有些云儿早已远去,譬如同学的父亲,有些云儿早已散落,有些云儿难辨真假,有些云儿依然寻找色彩,各自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