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
她用这本书述说着中餐的过去与未来,认为“也许,全世界的众多民族中,要数中国人最了解美食带来的归属感,它们不断拨动最深处的心弦,带我们回家”。
来自英国伦敦的扶霞·邓洛普,因为机缘巧合恋上了中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这段经历在其成名作《鱼翅与花椒》中有详述。而今,邓洛普又为读者奉上一本由中国食物“列传”凝聚的新作《君幸食》。“君幸食”一词来源于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狸龟纹漆盘,食盘内云纹间隙处朱书“君幸食”,即劝君进食、吃好喝好的意思。扶霞在英文原版的扉页上选用这三个字,一则同书名Invitation to a Banquet完美贴合,二则足见她对中国源远流长的饮食文化极为推崇。
扶霞说自己姓邓(四川大姓),痴迷于“养生”,她急于向西方读者解释、介绍中餐的精髓——食疗之法。她认为,“中国的食疗法,大部分内容的主题都是理智与节制。从根本上说,这不仅仅是个疗愈系统,而是一种思维方式,鼓励人们注意症状的苗头,并用均衡饮食来解决,从而保持健康、避免疾病,这就是‘养生’……它是一整套生活方式。它关系到你吃的一切,关系到整个人体系统,算是一门科学,更是一门艺术。”
更重要的是,扶霞站在理性与感知的双重视角解释中餐“哲学”的珍贵和必要,甚而强调了中餐与社会运转以及科学治理之间的关系。老子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扶霞点明中餐烹饪的核心理念是搭配、互补与对比:在“宋嫂鱼羹”一章中,扶霞以十几种不同食材熬煮之羹汤的“其乐融融、一团和气”来体会和谐、包容的中华文化——这是“一种近乎魔法的和谐”。
《君幸食》一书从付霞儿时的糖醋肉球开始,最后以另一道“老外中国菜”——杂碎结束。如同其他中餐菜肴所遭遇的“扶霞式”考究,她以亲身经历、人类学观察以及历史考据的方式抽丝剥茧,介绍了杂碎的产生、发展和现状。在经历了一整本书二十九道菜和一碗白米饭超高规格的“深度游”之后,扶霞为中餐“立传”——“中餐,不仅是中国这个现代国家的食物,也是散居几乎全世界各地华人的食物。它连接着过去与现在,既古老,也现代;既中国,也全球;既有着典型的中国韵致,也深刻地包容了多元的文化。中餐的工艺、理念、乐趣、智慧巧思和对养生的关注,都值得被奉为全球文化和文明的瑰宝。”
作为读者,我钦佩赞叹,为扶霞深刻理解中华文化之精髓而由衷欢喜,扶霞讲述的食物故事涵盖了中餐的起源与演变。在这本新著中,扶霞注入了三十余年的“功力”和热情,写就了一部中餐的“史记”,同时书中还附赠编年体的《不完全中餐烹饪简史》。
扶霞有一双敏锐的蓝眼睛,又无可避免地成了典型的“好吃嘴”。这是一本让人读了停不下来(嘴巴也停不下来),又不忍心一次性读完的书。在伦敦的家中,每个农历节日她都在贴有灶君的厨房里做来自中华大地的中国菜——“这片热土上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她在书中如是写道。
扶霞如此热爱中国,源于她在成都切切实实感受到的“口腹上的拥抱”。她又以这本书拥抱每一位读到它的人,无论你是中国人、英国人,还是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个渴望美食的人,“我们所有人都要吃、都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