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好食莲

吴仲尧

朋友送来一袋新鲜莲子，嫩绿，清香，很是赏心悦目，不由得让我想起南朝乐府民歌《西洲曲》里的句子：“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我老家有个丁家湖，种植莲藕。小时候，每到初秋时节，我们必去湖里摘莲蓬、剥莲子。天晴的日子里，我常与小伙伴相约，赤着脚丫，戴着绿荷叶，蹚着微凉的秋水下去摘莲蓬，摘了一个又一个，用衣襟兜着，满心欢喜。莲蓬摸起来软绵绵的，莲子镶嵌其中，看上去疙疙瘩瘩，凹凸不平，好像是长满了青春痘的脸。闻一闻，有一股淡雅的香，那应该是荷花留下来的清香。

“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小伙伴们哪禁得住莲蓬的诱惑，当即席地而坐，剥呀剥，剥出了青青的莲子，剥出了甜甜的童趣，最后去壳脱皮，剔出莲心，望着那白玉似的莲子肉，早已馋涎欲滴了。莲子味道淡淡的清甜，略带一丝若有似无的青涩，食后余味悠长，唇齿留有隐隐的荷香，令人神清气爽。

印象中，村子里的孩子，哪个没有采摘过莲蓬、剥食过莲子？不光我们小男孩，小女孩也喜欢。女孩子的手美啊，白白净净、纤纤细细，剥起青滴滴的莲蓬，就是一首诗、一支舞，真是“莫藏春笋手，且为剥莲蓬”。

记忆里，我从小爱吃莲子，除了生吃，还有其他莲子食品，印象最深的要数莲子羹，是乡村婚宴上不可缺少的美食。将银耳、莲子、桂圆、红枣、冰糖等倒入高压锅，加适量清水，大火烧开后改小火，炖半小时左右即可食用。莲子羹羹稠味甜，口感润滑，简直就是一道风味别致的珍馐美馔，寓意甜甜美美，多子多福。自古以来，我国视莲子为珍贵滋补品。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也称莲子可“交心肾，厚肠胃，固精气，强筋骨，补虚损。”所以，莲子历来广受人们喜爱。“莫嫌一点苦，便拟弃莲心。”即使是莲心，味苦却有药用，能清心火，文人常以此启迪、劝谕世人为人处世，可谓涵义深刻，妙趣横生。

还是说说朋友送来的那些鲜莲子吧。妻说，烧一锅莲子粥，可做第二天的早餐。我插嘴，能先让我尝尝鲜、解解馋吗？于是，剥去莲子的翠衣，剔除尖针状的莲心，将细腻晶莹的莲子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品，甜脆爽口，每一颗莲子都蕴含着儿时的味道、家乡的味道。“玻璃盆面水浆底，醉嚼新莲一百蓬。”哦，我似乎也有点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