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思思(左)在捐肝结束后看望正在恢复中的父亲 受访者 供图
前几天,活体肝移植术后的毛先生和家人手持锦旗,早早来到华山医院肝脏移植中心病房,特地来向3个多月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医生护士说一声谢谢。原来,毛先生因重症肝衰竭,由外院转入华山医院,他的两个女儿都表示愿意把自己的肝脏捐给父亲。经评估,大女儿毛思思(化名)的肝脏更符合要求,她义无反顾地扛下捐肝救父的重任……
今年最凶险的手术
“这可能是我们团队今年做过的最凶险的手术。”回忆起3个月前的手术,华山医院肝脏移植中心主任王正昕教授仍记忆犹新。8月14日傍晚,毛先生由外院转入华山医院809病区肝脏移植中心重症监护室,此前他在外院行肝脏部分切除手术并出院,谁知11日病情突然恶化,腹胀伴肝功能急剧恶化并迅速进展至急性肝衰竭、肾衰竭。
“当时,患者已休克,情况十分危急,团队立即报告了病危。抢救时,检查检验结果一项项回报,病情逐渐明朗:肝硬化基础上肝癌切除术后急性门静脉血栓形成,急性肝衰竭,肝昏迷,合并急性肾衰竭,严重酸中毒和凝血功能障碍。”王正昕说。
急性门静脉血栓栓塞,意味着肝脏最主要血供被阻断,肝细胞不断损伤、坏死、衰竭,此刻的肝脏犹如一个毒源,肝细胞坏死产生的毒素源源不断地释放,全身的炎症风暴因子攻击着身体的各个系统,很快便会出现肾脏、肺部等多器官的功能衰竭,病情凶险,救治时间窗极短,死亡率极高。
由于患者生命体征不稳,需要大剂量去甲肾上腺素才能勉强维持血压,只有紧急肝移植才能挽救生命!但是由于等待器官捐献的时间具有不确定性,而患者当前病情危急,已无法继续等待,王正昕建议,可以考虑亲体肝移植。与死神的博弈,正在争分夺秒展开。
姐妹抢着说“我可以”
在等待供肝评估阶段,随着升压药剂量越来越大,酸中毒越来越严重,患者病情很快进入了恶性循环,随时可能死亡,值班医生决定,立刻安排床旁透析,24小时不间断。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撑到肝移植手术那一刻!
与此同时,医生与患者家属持续沟通。对于捐肝救父,女儿毛思思和妹妹没有半点犹豫,异口同声道:“我可以!”
两个女儿连夜从家乡浙江慈溪赶往上海,在医生的协助下,仅用一上午时间就顺利完成了供者评估。妹妹因为胆道变异不适合作为亲体供肝者,作为姐姐的毛思思勇敢决定:“我来捐!”
手术顺利患者出院
8月15日中午,王正昕教授决定:“原定于明天上午的手术,今天下午就做!申请紧急伦理审批!”在相关科室的大力支持下,受体手术于下午3时准时开始。此时,距离患者转入华山医院,还不到24小时!
由于患者病情太重,能否耐受手术,是否下得了手术台,都是未知。如果按常规同时开始供、受体手术,万一受体术中因为病情太重而无法完成手术,切取的供肝就面临无法利用的问题。
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受体和供体安全,肝移植团队调整了手术策略,全员上阵、环环相扣,直至次日凌晨2时,受体手术顺利完成,患者安全返回病房。
术后,毛思思恢复顺利,7天便顺利出院。当天,她迫不及待地来到重症监护室,探视了尚处恢复期的父亲。
如术前所预料,毛先生术后恢复充满挑战,在多学科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下,毛先生依次战胜感染关、肾功能恢复关、呼吸功能恢复关等,经历100多天的术后恢复,顺利出院。
“你看,我身体状态完全恢复了,只有这双手还是黑的!”他笑着伸出手来,几个发黑的指端成为劫后余生的印记和战胜病魔的勋章,仿佛在讲述着华山医院肝移植团队抢救重症肝衰竭患者之惊心动魄的24小时。
毛思思说:“父母终将老去,当我再次回忆这段经历时,我依然觉得很幸运,可以由我来守护父亲。”见到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在场的医生护士也十分动容,“肝脏没有白捐,女儿也没有白养!”
本报记者 左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