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台词

王梦湘

京剧表演艺术家童祥苓仙逝的第三天，央视戏曲频道在黄金时段播出了京剧电影《智取威虎山》，纪念这位艺术大家。

京剧《智取威虎山》是上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名剧之一，剧中的每一段唱词、每一句念白，都经过反复推敲，精心修改，做到了增一字则多，减一字则少的境地。这也让我想起近六十年前，我曾写信建议修改两句台词的一件往事。

那是上世纪60年代后期，《智取威虎山》红遍中华大地。那时，我在上高中，看到京剧《智取威虎山》第十场会师百鸡宴，威虎厅上，面对栾平“他不是胡彪，他是共军”的叫嚣，杨子荣沉着应对，对座山雕说：“……你要是拿我当共军，就立刻把我处置了！你要是拿我当胡彪，就放我下山，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留他留我，三爷，您随便吧！”我总感到这台词中有语病，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不是他活，就是我活”，省略成“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语义不够明确。我和爱好文学的同学一起探讨这个想法，大家觉得有道理，出于对革命现代京剧的热爱，我写了一封信，指出上述问题，寄到北京。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发现剧中的这段念白真的改了呢！把“不是他死，就是我活”修改成“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语言简洁，意思明了。后来的剧本和拍成的电影，都这样表述。我们暗自高兴。究竟是我们的意见被采纳，还是其他观众也提过与我们相同的意见，不得而知。而事实是：我们的意见提了，信也写了，这两句台词也改得更明确了。我想，正因为京剧《智取威虎山》善于听取意见，不断改进，不断打磨，才成就了一部京剧经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