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照微出烟气轻

成健

苍苍茫茫的原野，疏疏落落的村庄，在初冬的早晨显得格外清冷，连刚从东方升起的太阳都带着些许寒意。白霜满地，人迹稀少，却有几家草屋顶上的烟囱，袅袅冒出一股股炊烟。没有什么风，烟气在苍穹下静静升腾，渐渐淡化，融入青灰色的远空去了。

这是初冬的故乡，这是故乡的初冬。晨光熹微，沉睡的村庄撩开面纱慢慢醒来，这样的情景早就烙印在我少年时代的脑海里，如同画家用水墨描绘的一幅画卷。

类似的意境，也在不少诗人的笔下出现过。明末杜濬《游夹山漾》中有“林壑罗秋姿，紫翠罥寒照”的句子，勾画的是山林中宁静的秋景；“林疏照逾远，冰轻影微出”出自唐代庾承宣的《赋得冬日可爱》，那是寒冬清晨郊外大雾初散的景色；清初钱谦益《次韵徐叟文虹七十自寿诗》写道“荆扉昼闭突烟轻，世事浑如覆旧枰”，则是借景抒发其人生感悟了。

万里乡关，一种乡愁。对于记忆深处故园的《初阳炊烟图》，我禁不住附庸风雅，题上一句“寒照微出烟气轻”作为点缀，聊以抚慰心中的忧伤。

写到此处，本应图穷意尽，曲终琴收，然而画外有话，弦外有音，这句题词还蕴藏着另外一层含义。

两千多年前，金戈铁马，七雄纷争，最终秦吞并六国，一统天下。战国局势混乱不堪，七国灭亡先后顺序也不太好记，于是有人想了一法：将韩、赵、魏、楚、燕、齐、秦编成“喊赵薇去演齐秦”。尽管语义怪诞，牵强附会，却也通俗上口，过目难忘。

我喜欢诗情画意，左思右想，缀字成诗，化为一句“寒照微出烟气轻”，也许同样经不起推敲，但好在借助联想加深记忆的目的，尚可达到。

因此，《寒照微出烟气轻》这个题目，对我来说，就像一枚半新半旧的小小银币，一面是诗，一面是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