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汤

孙南邨

家乡下了几次雪，天气大冷。俗语“天冷火也寒”，室内暖气似乎也不如往常那么热。为御寒保健，这些天我家做早饭多是萝卜汤。

家乡人认为，萝卜对身体大有益处。乡谚“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大夫开药方”；又说“吃萝卜，喝清茶，饿得大夫满街爬”。汪曾祺先生在《萝卜》文中说，上世纪50年代初期，他在天津就听到“吃了萝卜喝热茶，气得大夫满街爬”之语。看来多吃萝卜可以抗病，早已成为各地的共识。

年过九旬的母亲坚信喝萝卜汤能防治感冒，在她主厨做饭的时候，每逢奇寒天气，或者家里有人初染感冒之时，就用油炒姜丝、葱花、萝卜丝和碎疙瘩、泼鸡蛋，做萝卜汤。

萝卜汤好啊！在没有机械电力驱动，仅靠轮蹄和徒步出行的时代，寒夜客至，风雪夜归，入家后驱寒取暖的最佳之物，莫过于来上一碗萝卜或白菜汤了。萝卜、白菜是过冬储备菜，谁家都不缺。现成的菜，洗、切也快，放入锅内用油把姜丝、葱花一炒，水开下些细面，不大会儿工夫一碗热汤便捧在手，远客、归人趁热呼呼喝下，顿时由里及表寒消热来，浑身通泰。极为普通，方便而实惠，其快捷的功效，却可以胜过高档燕窝海参莲子羹的“慢条斯理”。

我做萝卜汤是由母亲传来，现已成为厨事拿手活。老伴说我做的萝卜汤可以开饭店了，此话不是激励做事，我明白。别小看这家常萝卜汤，没有“几招”还真做不好它。因此，近几年每做此汤，我必操厨。

做萝卜汤，各道工序掌握住火候，才能出好汤。葱花、姜丝油炸黄了，立即放入萝卜丝翻炒，然后往锅内加水。油不热，汤不香；油热了，放萝卜丝稍迟，葱花、姜丝必煳，对汤的色味定有影响。此乃招数之一。盖上锅，开始和面疙瘩。此汤不宜稠，面粉当适量。和疙瘩时少滴水，来回多搅拌，使大部分面粉成为碎小的疙瘩即可。此时锅开水沸，正好拨撒面疙瘩，并随之在锅中搅动，不让它凝结成大疙瘩才算成功。此乃招数之二。汤正沸，盐已放。在碗里把鸡蛋打匀后，一只手端碗慢慢倒入锅内，另一只手用筷子快速在鸡蛋汁处搅动，使其在汤中成为丝状方是最佳。此乃招数之三。最后，往锅内放入醋，即可出锅上桌“缩颈而啜之”了。

有同事按我说的方法在家中试做，当他快速搅动倒入锅里的鸡蛋汁时，他夫人不解地问：“不就是打个鸡蛋汁吗，你慌张嘛吔？”他答“不‘慌张’不行”。我听后，笑：“这一招你已经学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