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域外传播史

毕旭玲

中国春节域外传播的历史相当悠久，早在先秦时期，春节就以历法为载体开启了对外传播的历程。有一则广为流传的历史传说这样讲述：姬发率众冲入朝歌后，释放了一批被纣王囚禁的政治犯，其中包括“殷末三仁”之一的箕子。作为纣王的叔父，箕子身份颇为尴尬，因此在向姬发传授了一些治世法则后，便远赴朝鲜半岛，并在那里建立起了政权——箕子朝鲜，后来箕子被周天子册封为朝鲜君王。作为周朝的诸侯国，箕子朝鲜使用中国历法，庆贺中国新年。到了西汉初年，原燕国人卫满因叛汉而逃入朝鲜半岛，后驱逐箕子后人自立，这便是卫氏朝鲜。卫氏朝鲜在汉惠帝时成为汉朝藩属国，但在武帝时期叛汉，最终被灭，其辖地先后设置乐浪、临屯、玄菟和真番四郡。数年后，汉武帝颁布了《太初历》，农历正月成为岁首，春节的时间正式固定下来。此后，朝鲜半岛民众也开始庆祝春节。

春节传入日本，同样以历法为载体。有学者认为，日本最早使用的中国历法是西汉《太初历》。至迟从7世纪晚期起，日本先后使用过南朝的《元嘉历》，唐朝的《麟德历》《大衍历》《五纪历》《宣明历》等。自《太初历》后，中国春节的时间就没有改变过。因此，日本民众庆祝春节的历史可能将近两千年，最短也超过了一千年。1685年，德川幕府颁布了本国人编制的《贞享历》，由此结束了日本使用中国历法的历史。但《贞享历》是在元代《授时历》基础上修订而成，依然是阴阳合历的传统历法，以正月作为岁首。因此，直到明治维新日本采用西历之前，日本民众始终保留着欢庆春节的传统。

中国春节域外传播的范围曾相当广，唐以前，地处东南亚的今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等国民众就已经庆祝春节了。

越南北部和中部民众庆祝春节的历史尤其早。秦始皇、汉武帝时期，今越南北部和中部先后被纳入中国版图，即秦代的象郡，汉代的交趾郡、九真郡、日南郡。此后一千多年间，今越南北部和中部作为中国的郡县，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古代王朝的直接统治下，春节是当地民众最重要的传统佳节。

从三国到南朝，东南亚不少古国都奉中国为其宗主国，不仅奉中国正朔，还每年乘海船到中国朝贡。“奉正朔”即采用中国历法，与中国民众同迎新岁。比如《三国志·吴志》载：扶南（辖境大致相当于今柬埔寨全部以及老挝南部、越南南部和泰国东南部一带）、堂明（今老挝北部）等诸王都遣使向吴国奉贡。又如现存最早的萧绎版《职贡图》反映了南朝梁武帝时期包括东南亚古国在内的外国使者的朝贡盛事。

唐代的中国更是万国来朝的世界强国，春节在域外的传播更广泛。唐太宗贞观四年，今印度尼西亚境内的两个古国——婆利国、罗刹国，向大唐进献贡品，使者结伴而行。他们在途中遇到同样到唐朝贡的林邑国（今越南中部）使者，于是三国使者组成了临时联合团队，一起向长安纳贡。这次三国联合朝贡的场面被唐代画家阎立本记录下来，即著名的唐代《职贡图》。而白居易的《骠国乐》描述了今缅甸境内的骠国国王派遣王子率队到大唐献乐舞、奉正朔以表示归附的情景：“骠国乐，骠国乐，出自大海西南角。雍羌之子舒难陀，来献南音奉正朔。”

春节不仅是中国人的春节，在漫长的文明与文化交流过程中，春节早已成为全人类共享的文化财富。根据不完全统计，至少3个洲的12个国家已经把春节定为法定节假日，分别是亚洲的韩国、朝鲜、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泰国、文莱，南美洲的苏里南，中美洲的巴拿马，非洲的毛里求斯。此外，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科罗拉多州、华盛顿州也先后将春节列为法定节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