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霓裳
还是唤它西贡吧。湄公河畔的西贡,杜拉斯的西贡,风中飘散着青木瓜滋味的西贡。
世上总有一些地方,神交比亲临更能霸占我们的印象。西贡是风吹撩起的法国少女小腿边洁白的裙裾,亦是青绿色热带雨林里闷热潮湿的空气、尘埃、蛙与蚂蚁……少女阿梅在田野间奔跑,在厨房中忙碌,她剖开青木瓜,一瓢洁白的瓜子,闪着珍珠般的光彩。
电影《情人》和《青木瓜的滋味》如经纬般织缂出我对西贡的想象。经是攀爬于命运上的不死情欲,纬是因循于传统规范而获得的所谓女性逆袭。两部电影的镜头语言都真诚而舒缓,不乏留白和隐喻。不同的是,《青木瓜的滋味》用了大量的前景遮挡运镜,感觉很隔,像是借来了旁观者的冷眼。女作家杜拉斯和男导演陈英雄从各自的视角回望凝视,叛逆自主的女孩和乖顺安然的女孩,东西方女性是生理结构相同的两个物种,阿梅的圆满在简看来,不过是强行的幸福,并不值得称颂。从文学艺术作品里看到的西贡是固执的,正如杜拉斯笔下的描述:西贡的白昼是褪色的欧洲旧照片,夜晚却流淌着亚洲的欲望和汗液……这里既没有春天,也没有季节的更替嬗变。眼前的西贡多少令我有些瞠目。匆忙、拥挤、噪杂、喧闹,满街呼啸的摩托车和随处而在的各类摊贩诠释着人间烟火,整座城都在积极地油腻着,扑面而来的是商业社会最原生态的味道。我住在湄公河岸的酒店,大堂经理是个挺漂亮的姑娘,露八颗齿的标准笑容,仪态端庄。她很诚恳地用汉语跟我沟通,不算流利,但及格没问题。她说她会五国语言,越中韩日英,都不精通,还在努力中。后来我在酒店门口又碰见了她,一身T恤牛仔,飞奔向骑着摩托接她下班的男友,两人笑语盈盈、媚眼如丝。
杜拉斯说,爱情,是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文艺男女皆爱杜拉斯,欲望面前的真诚,总是令人动容,不管是何种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