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毕业照

叶光亚

高考时，毕业季。打扫屋子，整理物事，在一只尘封年久的匣子里，意外发现一张四十多年前的毕业照。我从事教学生涯四十春秋，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学子，拍过一张又一张的毕业照，但这张与众不同。

一九七七年，高考制度恢复。为了弥补流逝的时间和损失，老师的教学工作十分繁忙，没有津贴奖金，但都不计课时增加，不计学生超额，不辞辛劳，早出晚归，有时候星期天都不休息，有时候各科老师还会为了争课时抢先进教室上讲台而“吵架”。学生也刻苦用功，废寝忘食。

那年，女儿才两岁，她上的幼儿园就在学校隔壁弄堂里。常常过了五点钟要关门了，可我还没有放学，就先把她接到学校；星期天加课，也带她到学校。日子长了，孩子和我班学生厮混相处熟了，嬉戏笑闹，亲亲热热，就像小妹妹与大哥哥大姐姐一般。

那天，我们按照预定的安排由照相馆来拍毕业照。七手八脚搬了课桌椅摆好位置，校长、老师先入座，然后学生按男女高低，前面的人坐定，后面的人站定。不料在场的女儿也一定要坐在第一排大姐姐们中间，好说歹说劝她不能坐在那里就是没用。照相师见实在拗不过，说是哪里来了个“神童”，结果采取两全之法，姑且拍两份毕业照，先拍一份“神童”在座的，再拍一份“神童”离座的。几天之后，照相师还真把那份照片洗出来送给我们。校长、老师、学生端端正正坐着站着，中间居然有个小不点儿正儿八经地坐在前排的C位，让人看了忍俊不禁。当然，另外一张毕业照是正式的，人手一份，不在话下。

四十多年时光流逝，那张多了一个小女孩的黑白高中毕业照，纸质已泛黄，影像有点褪色。我一边仔细端详照片，认出里边的人像，一边津津乐道当年那段难以忘怀的岁月、那份争分夺秒的教学、那回滑稽有趣的照相。早已年逾不惑的女儿感慨地说：“哪有什么神童，顽童倒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