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门峡

姚渊

黄河三门峡大坝刚刚泄洪，黄河水位急剧下降。河床开阔，如今只剩一脉径流。

沿南岸行走，却见退水的滩涂上，有三五农人耕种。河滩肥沃，土壤湿软，确实宜于耕作，但上游来水怎么办？

我想起上古大河无防，河道两岸必大片留空以容洪水，任其漫流。惟汉代黄河下游人物繁滋，大量人口迁居河滩，致使河道蹙迫。人逼水，水就逼人。大水来，无处去，乃奔腾咆哮，冲绝河滩，辛苦耕作，毁于一旦。黄河下游因之频频泛滥。

念及此，我不禁为眼前的农人担忧起来。对方却道：我们知道大水会来，但我们是农民，农民不可能有地不种。不种地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此刻种的是大豆，以泄洪后七月中旬小暑下种，以蓄洪前十月下旬霜降收获，抓的就是从泄洪到蓄洪的时间窗口，抢种一季大豆。

与农人聊完，天色已晚。取灵宝函谷方向西望，夕阳沉坠，泄洪后的黄河，失了泱泱涣涣之势，却也长河落日，莽莽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