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的稻田

张秀英

傍晚，来了庄行镇的浦秀村，看了彩色稻田，又在成片成片的稻田里闲走。现在的稻禾，都是齐膝高了，稻秆是相互密密挨着的，稻穗的顶头开始低垂，稻叶微微有了黄意。风来时，稻田里发出阵阵沙沙声，声音很轻、很柔、很好听。这是丰收的预告，谁听了，谁都心生欢喜的。

继续向前走，来到了机耕道上，一家三口吸引了我。他们在路的边口，铺开了一张绿色野餐垫，垫子中间放着三个塑料盒：一串葡萄，三个橘子，一盒熟食，边上还有一个未拆封的纸盒，像是准备的当作晚餐的点心。那男的，手里擎着一次性杯子，杯里盛着半杯黄酒。他抿上一口酒，吃一口小菜，然后抬头放眼稻田，眼神专注，脸露自得，大概有半分钟的停顿。有时也眯起眼睛，对着稻田，将鼻子抽了再抽，那是闻香的架势。我估计，他是想闻闻稻穗的香味。我看着他，真想上前问一句：此地喝酒，酒味如何？

他的妻子，先是跪坐在垫子上的，两只手捧举着手机，对着稻田，先是从右慢慢移向左，又从左慢慢移向右。反复了几次，显然是录像的动作。完后起身，开始了拍照，镜头一会儿对准远处的稻田，一会儿对准身边的稻穗，有时也半蹲着，有几次是干脆跪着拍的。她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等稻穗全部低下头来时，我们再来拍几张。我听见她的丈夫对她说：今天先多录几段，多拍几张。她笑着回答：晓得了。我没有去打扰他们，记录稻谷的成熟过程，是最美丽的事情，我希望他们有好影像、好照片留存。

他们的旁边，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起初是趴在垫子上的，平板电脑支在他面前，里面播放着动画片。不多时，小男孩也站起来了，眼睛顺着父亲的眼光望去，问父亲看到了什么？父亲说，稻浪呀。小男孩点点头，说：我也看见了，稻浪在动的。父亲摸摸儿子的头，表扬儿子观察认真。小男孩又问母亲在拍什么，母亲说：拍稻穗。小男孩就穿上鞋，走下机耕道，走上田间小埂，伸出双手小心托起一株稻穗，看了看，又掂了掂，对母亲说，这里面是我们吃的大米吗？母亲告诉他：是，但现在还没有完全长大，过几天就是了。小男孩似乎有点理解了：妈妈，那等几天我们再来拍，好吗？母亲笑了，说：好的呀，下次来，你也拍。小男孩很开心，连着说了三个“嗯”。

夕阳斜挂西边，金色的光线正好照在铺在地上的垫子上。一阵秋风吹来，也将那些由远处树荫揉碎的光线，打在一家人的身上、脸上。选择这个地方吃晚餐，于我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于假日来郊游的他们来说，应该是很惬意、很留有回味的。夕阳下，霞光里，稻浪闻风起伏，看着，心里就能享受丰收的愉悦，更何况，有亲人相伴，有稻穗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