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及“薛涛笺”

周丹枫

薛涛是唐代女诗人，长安人，幼时随父入蜀。父丧，当时薛涛才十四岁，母女相依为命，生活陷入困境。迫于生活，十六岁的薛涛加入乐籍为歌伎。贞元元年（785年），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在一次酒宴上，韦皋命薛涛赋诗。她提笔写就七律《谒巫山庙》，首联“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就不同凡响。整首诗巧妙地把自然景物、神话、怀古咏史融为一体，薛涛从此声名鹊起。

韦皋让她在官府做一些文牍工作。她不仅细致认真，极少出错，而且所拟公文富有文采。韦皋奏请德宗授以秘书省校书郎官衔。校书郎官阶虽低，但入职门槛甚高，必须进士出身，且此职从未有女性担任，故未果。由于她一直担任此项工作，故人们皆称其为“女校书”。

薛涛擅绝句和律诗。她的《题竹郎庙》就是一首简洁、清丽的佳作：“竹郎庙前多古木，夕阳沉沉山更绿。何处江村有笛声？声声尽是迎郎曲。”声情并茂，容易上口。她的七律《牡丹》将牡丹拟人化，用向情人倾诉衷肠的笔调和情怀来描写，亲切动人，别具情趣。首联“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中的“红笺”就是“薛涛笺”。像这样的诗写在这样的笺纸上，内在美和外观美融为一体，相得益彰。这是她在元和年间（806—820）创制的笺纸。它以成都浣花溪畔的木芙蓉树皮为原料，融入芙蓉花红汁染制而成的小幅笺纸，在纸上还配有暗隐画纹，工艺精巧，色彩素雅。当年元稹、白居易等也常用此笺。由于此笺色泽清丽，雅致脱俗，一时广为流行，成为文人雅士收藏的珍品，且对后世笺纸工艺具有深远影响。

薛涛晚年定居于成都距杜甫草堂不远处的“吟诗楼”。《筹边楼》就是她当时感慨时事所写的七绝短章。筹边楼在成都西郊，是太和四年（830年）李德裕任剑南四川节度使时所建。开头两句“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不仅写出了楼的气象万千，更是写出了李德裕建此楼的用意。后两句“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诗人谴责将军们目光短浅，贪婪掠夺，导致了与羌族的战争；而这些将领尸位素餐，毫无抵御能力，以至于连这西川首府成都也受到战争的威胁。这首七绝，聚议论、叙述、感慨、描写于一诗，可谓意味深长，力透纸背，充分体现了这位女诗人晚年忧深思远的家国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