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与歌声

金波

一路走着，总能听到在不远处，有一串银铃儿有节奏的响声传过来。我停下脚步谛听着，想分辨一下那铃声从何处传来。渐渐地，渐渐地，我知道了铃声是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随后，我就看见了一位耄耋老人走近我。那是一位拄着拐扙的老奶奶，她拐杖的顶端拴着一串银铃儿。我猜想，那串银铃儿原本是拴在手腕上的手镯，拄上拐杖以后，她就把银铃儿移套在拐杖上面了。

我跟在老奶奶身后，一面走着一面观察着，我看见老奶奶每走一步，就用拐杖点一下地，银铃儿就响一下。我渐渐习惯了她银铃儿的响声，跟着她蹒跚的步子，踩着银铃儿的节奏，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忽然，我又听到远方传来了歌声，那是我童年唱过的一首歌。我暂且放下银铃儿的响声，去寻找那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歌声。我发现，我的听觉是有选择性的，当我跟踪歌声的时候，那银铃儿的响声就被筛选掉了。我又一直踩着歌声的节奏走着。当歌声渐远，最后消失在一片丛林后面的时候，那拐扙上的银铃儿声又叮叮当当响起来。我和银铃儿的响声又一起走着，我不知道是我引领着银铃儿的声音走，还是银铃儿的声音引领着我走。走在节奏中，伴随着一位老人走路，真的很快乐。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位拄着银铃儿拐杖的老奶奶双耳失聪，但她永远能听见她银铃儿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