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3月29日 星期五
感秋 庆余年(油画) 与风景相融 纸寿千年 用“智慧”守护人民城市 一个画家的日与夜 千丈岩瀑布的同题诗
第18版:夜光杯 2021-01-06

一个画家的日与夜

石 磊

伦敦泰特的镇馆之宝之一《奥菲莉亚》,是约翰·埃弗里特·米莱斯的著名杰作。某年冬日岁暮,一个人在伦敦盘桓,独自跑去泰特,清晨甫开门,雄宏的大厅内,一无人迹,通堂澄澄灯火,气概惊人。最爱博物馆这种稍纵即逝的旷静一刻,大约亦就是开门最初的十五分钟的样子。默默立于《奥菲莉亚》跟前,叹赏这帧出奇小巧的名作。浮水而逝的奥菲莉亚,不幸地爱上那位怒火中烧的丹麦王子,忙于替父报仇的哈姆雷特,无暇顾及美人心事,落花流水,杳然而去,成为一阕传世的哀歌。约翰把奥菲莉亚画得如仙如醉,技巧是无话可说的地道,据说,画的时候,是弄了个大水池,模特儿穿了全套衣服浮在水上,水下用极壮的灯管保暖,半当中灯管失灵,几乎把模特儿冻僵。

约翰是个卓越的天才,从小记忆力非凡,跟大人出门散步,回家能把一路见闻一丝不漏地画出来。他幼年被带到英国皇家美术学院的院长面前,院长还以为这是来送报纸的报童。当然他即刻被惊为天人,11岁入读皇家美术学院,至今仍是学院年龄最低幼的学生。

约翰是拉斐尔前派的代表人物,主张回到15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初期,画作要色彩明丽丰富,细节要无限真实,一切以自然为师。据说约翰从来都是照着真实的人和物作画,从不画虚假的东西。

除了《奥菲莉亚》传世不朽,约翰还有不少杰作过目难忘。

《罗伦佐和伊莎贝拉》,画的是济慈的诗《伊莎贝拉》,画面精致无比,富商的妹妹伊莎贝拉与罗伦佐相恋,伊莎贝拉的哥哥大为恼火,动脑筋谋杀了罗伦佐,以便将妹妹伊莎贝拉嫁去豪门。

《和平年代》是约翰十分自得的作品,他自己讲,提香见了此作,亦要自惭形秽不已。画中女子,是照着约翰的爱妻艾菲·格蕾画的。这位爱妻,曾经是朋友之妻,这个朋友,还是一等亲的好朋友,当时著名的美术评论家约翰·罗斯金。约翰与艾菲婚姻美满长达41年,画家笔下很多美人,都是照着这位温婉的妻子画的。

《玛莉安娜》完成于1851年,也是约翰的代表作,画的是莎士比亚的《一报还一报》,玛莉安娜的嫁妆,不幸于海难当中遗失,玛莉安娜因此被未婚夫拒婚,而她依然爱着未婚夫。画中玛莉安娜疲惫地舒展腰身,孤寂、郁闷、失意、小小荒芜,细节、光线均无比考究,连老鼠,都是照了真老鼠画的。

然后,终于写完了约翰作为史上留名的伟大油画家的一面,可以讲讲他作为19世纪英国杰出的插图画家的一面。约翰是为了赚快钱,开始大量画插图画的,这个天才,画插图画,又快又好,真的是所谓能手无弱笔。当时正是英国工业革命生机勃勃的年代,高速成长的工业印刷,读者充沛的各类周报月报杂志,需要大量优质聪明以及幽默的插图画,约翰是其中明珠一般的重要画家,他的插图画,主要发表于《伦敦新闻画报》和《笨拙杂志》。他为诗人阿尔弗雷德·丁尼生(1809~1892)的诗集、为小说家安东尼·特罗洛普(1815~1882)的多部小说,分别画有出色无比的插图。不过,插图画于约翰看来,始终是赚钱用的,他的人生目标,当然还是画油画,他从来不在白天画插图画,他把宝贵的白天,都留给画油画,只在晚上,画插图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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