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北外滩

王希平

罕见的爆冷，过去的这个冬天20年一遇，气温陡降到冰点以下，去年岁末最低降至-0.9°C。然而在虹口，北外滩地块正迈开旧改加速度的步伐，一批又一批公布房屋征收决定，就像一首歌里的词，仿佛点起“冬天里的一把火”，燃旺了家家户户就地盼望多少年的夙愿。红红火火，暖在身边，惠在民生。展望将来，跨入牛年，老宅翻篇，建设北外滩已拉开“春天故事”的序幕。

1月28日，住在东余杭路的老友阿杉发来微信，他家在这一天正式签约了。春风满面，溢于言表。我立即向他表示衷心恭贺。此事可谓多磨，这回总算水到渠成，这片二期动迁签约进度真够快的。去年国庆遇见他，动迁还没有一点消息，只有一脸的迷茫。后来我看到媒体发布北外滩核心商务区规划，便及时发去微信，告诉他住房位置已划入该项规划范围之内。然后他却忧心忡忡。唐山路大片拆迁及公平路拓宽后，他那个小街坊却正好位于旁边一旮旯，拆的概率越来越小。

阿杉居住在这里一间十平方米出头的亭子间，又小又暗又潮。当年在国企工作，因大龄婚后无房困难向单位申请福利分房，好不容易才得来。夫妻俩报户口时，别提有多兴奋。利用下班时间，他自购材料自己装修房子。谁知搬场那天，却碰到令人意想不到的问题：大家具无法正常搬入。若从后门进来，要经过公用水斗，要面对狭窄的楼梯；若从自家窗口墙外的楼下直接吊上来，也行不通，近在咫尺相邻的两幢房墙壁的间距太小，连亭子间窗户平时的阳光都被对面相邻的房子所遮挡，更如何过大物？无奈，经与前楼阿姨爷叔协商，两位好心肠的近邻准予特殊放行，改道前楼而入，再搬进亭子间。

听说这一带老房子成片建造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经风雨沧桑，至今老化、破旧、简陋。几乎没有厨卫设施，居民在屋顶晾台上“圈地”分隔，自行搭建简易“厨房”。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屋。阿杉入住后，刚开始还是乐呵呵的，随之烦恼就来了：天晴，屋里终年见不到阳光，白天经常要开灯；下雨，更令人烦恼，遇到暴雨，屋顶还要渗漏，不得不放脸盆接水。叫了房管上门修理过好几次，皆治标不治本，只好得过且过。孩子一天天长大了，生活越来越不便。他苦恼地对我戏说，老婆曾到下海庙去烧过香，拜佛祈福。

在国企改革的浪潮中，阿杉夫妇的单位属于夕阳行业和市场化行业，产能过剩，他签协保下岗，自谋出路，老婆则买断工龄，提前退休。他后来通过制冷工技能培训，经考试合格取得上岗证书，从此就业便较为稳定，退休后前几年还在发挥余热。可毕竟岁月不饶人，身体“零部件”开始逐步暴露隐患了。前年曾两次住院治疗，一次患高血压与心脏病，另一次患腮腺炎肿瘤，幸亏结果为良性。出院时他的孩子把老人接到小两口为了结婚买房贷款自住的房子里，暂不同意让父母回家。是呵，当生活不再拮据、想改善居住条件时，却因不可抗的客观原因，始终没有购房的机会和能力。随着退休、年老、多病，这部分像他这样工薪阶层的人们还在二级旧里以下的房屋里起居生活。

春节前，我老伴去儿子家里烧饭照料第三代，她用手机拍下小孙女的照片，我觉得不错，便转发给微信圈里亲朋好友。他在视频通话中说，小孩长得蛮可爱。接着说，前几天已去看过每一处动迁安排的新房，考虑下来，首先看中江湾镇凉城以北的房子，离市级医院很近，没有地铁，可有公交到人民广场。因房源有限，需抽签拿房。结果被他抽中了，并且抽到了满意的楼层，手气好！他又像过去那样乐呵呵地对我说，他已等盼了三十多年。

这一天似乎等得太久了。这次动迁得益于政府推进北外滩建设的春风，晚年梦想成真，他终于圆了养老的“新居梦”。这一天又仿佛来得太快了。要感谢政府正在高效快速精细地解决大城市历史遗留下来的旧房问题，使成千上万个包括他在内的住房困难户盼来动迁等来舒心。他感慨而动情地继续对我说，他还要等，到时候定要再来看看北外滩建成后的“高光时刻”。

“年年除夕，今又除夕；除去烦恼，迎接希望。盼岁岁常舒心，愿事事皆顺意。”他发来微信向大家送上牛年祝福，正是家家户户吃年夜饭团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