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如其人

潘志豪

上周，著名滑稽表演艺术家童双春先生逝世，享年88岁。记得去年曾看过他的节目，他虽然因帕金森症行动不便，但看上去却精神矍铄。不料仅过一年，他就与观众天人永隔，真叫人不胜唏嘘。

滑稽大师姚慕双、周柏春曾戏称自己是“一败涂地”（一排徒弟）。在“双字辈”徒弟中，童双春曾被恩师赞为是“非常敬业、非常认真、非常用功”的一位（见《周柏春自叙》）。童双春外形俊朗，是滑稽界的老牌美男子。对一个演员来说，美貌是上苍的恩赐；但对一个滑稽演员来说，漂亮未必是福。因为在滑稽戏中，容貌出众的演员大多演的都是正面人物，而在滑稽戏中扮演正面人物的难度是非常高的，往往“阿黄炒年糕——吃力不讨好”。然而，童双春虽然是个“正面人物专业户”，从他一长串代表作《出色的答案》《王老虎抢亲》《性命交关》《路灯下的宝贝》等来看，都有不俗的表演，而且轻车熟路，渐入佳境，毫不生硬，非常过瘾，这是极为难得的。

1999年，有人告诉我，共舞台推出一台六场大型滑稽戏《老家福》，由“童双春艺术制作社”排演，台上都是老牌滑稽名家——童双春、王双庆、李青、方艳华、陶醉娟等，希望我对这出新戏予以支持。于是，我迅即带了摄制人员对童双春进行采访。采访童双春真是一件赏心乐事，你只要提个问题，他能张口就答，而且不会离题，说得非常到位，还会插科打诨，让你忍俊不禁。

过了两天，我忽然收到童双春的来信。打开一看：潘志豪先生：您好！承您对我制作的关心与支持，在此谨向您致以深切的感谢、崇高的敬礼！并祝福您事业有成，前程辉煌！今随信寄上《老家福》票子二张，请您夫人等前往批评指教。恭请光临，不胜荣幸！祝 秋安！愚：童双春敬启99.10.11

此信极短，让我颇为惊讶的是，文字写得极其工整漂亮，一笔一画，毫不苟且，就像童双春其人那样。于是，我赶紧把它保存在书橱中。

当时，我还打电话向童双春表示谢意，顺便好奇地问上一句：“童先生，侬的字哪能介漂亮啦？”童双春笑着说：“不瞒侬讲，社会上总认为阿拉滑稽演员没啥文化，我就是想改变这种印象……”

我蓦然想起姚慕双、周柏春称赞他的“三个非常”，正是这“三个非常”造就了童双春擅于表演，长于创作，善于领导，是滑稽界难得的全能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