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21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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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版:夜光杯 2019-11-02

“遇见”波德莱尔

李 伶

作为中文系学生,大学期间我从未读过波德莱尔的作品。寝室和我同月同日生的好友特别喜欢波德莱尔,鉴于她的品味和我们的共同志趣,我后来也买了一本《恶之花》,但不曾细读。

以前采访体育的时候,申花队和中远经常“别苗头”,不断地换外国主教练。中远队有一年请来了法国人克劳德·勒瓦尔,新华社体育记者称他为“法国足球白巫师”。我从来不写足球技术,那不是我的擅长,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个法国人喜欢读波德莱尔。估计其他体育记者听了都不知道是啥,我暗自一笑,摸到采访线路了。

回到家,我打开《恶之花》,老实说,这位法国文学地位堪比雨果、在欧美诗坛具有重要地位的大诗人,他的经典作品我并没能喜欢上,可能当时我年轻狷狂、心浮气躁,不能静心体会,我想也许是语境的不同使然。然而,此后我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以此作为采访线索,直到法国主教练离开。

十几年过去了,我也去过巴黎,有一次在蒙马特高地看见一位老者弹竖琴,俯瞰巴黎全景时,脑中突然冒出了波德莱尔。

今年夏天某周三,经过南京西路上海电视台门口,看到一辆像卖冰淇淋的那种小货车,上前一看是个流动图书馆(静安图书馆),可以借书!还可以全市图书馆还。我正好饭后散步,顺便看看。然后一本书名吸引了我:《巴黎的忧郁》。因为我很喜欢《巴黎的天空》这首曲子,就拿出来翻,作者居然是波德莱尔。我当即就办了借书证,借下这本书。

再次“遇见”波德莱尔,它让我欣喜。

摘两篇段落:

在一尊巨大的维纳斯雕像下,一个人为的疯子、自愿的小丑……穿一身闪光而可笑的衣服,戴着犄角和铃铛,蜷缩在像座上,抬起一双包含泪水的眼睛,望着永恒的女神。

他的眼睛说:“我是人类中最卑劣、最孤独的了,失去了爱情和友谊,甚至连动物都不如。然而,我也像所有的人一样,生来就是为了理解和感觉永恒的美的呀!女神啊,可怜可怜我的忧伤和狂热吧!”

可是,无情的维纳斯用她那大理石的眼睛望着远方不知道什么东西。

——《疯子与维纳斯》

我相信,有些东西会戳中当代一些人的点,人前的欢笑掩藏不住人后的落寞,生活的不易让一些人感到忧伤,甚至得了抑郁症,找不到生命的意义。

这位干瘪的小老太婆看见了这个漂亮的小孩,感到满心欢喜,所有的人都善待他,都想讨他喜欢;这漂亮人儿,像她一样脆弱,小老太婆,也像他一样,没有牙齿,没有头发。

她走近他,想讨他微笑一下,做出一番讨他喜欢的样子。

可是孩子却吓坏了,尖叫声充满了整个屋子。

于是,小老太婆又退回到永久的孤独中去,在一个角落里哭,自语道:“不幸的衰老的女人啊,讨人喜欢的年龄,哪怕是对于天真的人,已经过去了;我们想要喜欢那些小孩,可我们却让他们害怕!”

——老妇人的绝望

法国批评家莱蒙·让曾这样评论波德莱尔的作品:非常冷静(有人情味、温柔)地描写城市风光,行人、盲者、小老太婆、红发女乞丐都迷失在“古老首都曲曲弯弯的(城市)褶皱里”。他擅长描绘小巷、潮湿的马路、医院和墙落,用如同家常话般的朴素亲切的语调,描绘世间。

其实,这些都是我们平常所见,而波德莱尔似乎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思考出深邃的人生哲理。他在书的封底写道:这些思想,无论出于自我,还是从事物本身涌出,都立刻变得过于强烈。快感中的力给人一种不安和有益的痛苦。

《恶之花》被波德莱尔称为“病态的花”,其中有一首诗《忧郁》,写人面狮身像的,称其有比活了一千年更多的回忆,藏了很多秘密:

它乃是金字塔、大坟场,

收容比万人冢更多的死尸

——是一块连月亮也厌恶的墓地。

……

当阴郁的冷淡所结的果实——厌倦,

正在扩大为不朽之果的时光,

还有什么比这跛行的岁月更长?

古老的人面狮,

野性难驯,只会对夕阳之光歌唱。

译者钱春绮认为,波德莱尔的诗和李贺有相似之处,比较追求音乐的和谐、奔放的想象和优美的意境,构思精巧、表现新颖、风格奇特。我因为不懂法语,无法体会其韵律,反而在“偶遇”散文集《巴黎的忧郁》后,领略了波德莱尔的光芒——剥开表面的“恶”,欣赏被掩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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