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最好听的围棋老师

施 慧

王晓明老师是全上海声音最好听的围棋老师。不接受反驳。

去年11月底，8岁的儿子刘倬，第一次在王老师的“天涯道场”上围棋课，那天晚上6点半，准时登陆道场的QQ语音群。一个悦耳动听、充满笑意的声音从网路的另一端传来：“同学们都到齐了吗？”让人情不自禁脑补他的长相，这么好听的声音，应该会是个很英俊的男生吧。

四个孩子聚在一起总是格外热闹，为了一道死活题的步骤、一个布局的战略争吵不休，又或只是充满稚气与欢乐的童言童语。每当这时，王老师总是提高嗓门装作严厉管教，可掩藏不住的温和与宽容又在下一秒倾泻而出。他总是有办法把数不清的深奥复杂的知识点，以春风化雨的方式让孩子学会。

弈城9段的高手不算稀有，但能把围棋这门近乎于玄学的科目讲授得让孩子心领神会、见招拆招、熟稔于心，却是极少。我想，他是真的很有当老师的天分，也是真的很享受教授围棋带来的快乐吧。

围棋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业余爱好、竞技天地，可对王晓明来说，意义却非同寻常。

出生于1978年的他，幼时因为一场高烧，不幸罹患脊髓灰质炎（小儿麻痹症）。进入青少年时代后，病情进一步恶化，长期缺乏锻炼导致四肢肌肉开始萎缩。身体开始发育了，可体质不能同步发展，以致他的骨骼发育不良。由于家庭经济困难，不能及时补充营养，身体状况每况愈下，13岁那年，他的腰椎脊柱开始病变，慢慢弯曲变形。

就在无情的命运对他肆意践踏时，围棋走进了他的世界，黑白天地里无穷尽的变化让他如痴如醉，全然忘记了病痛与孤独。在棋力不断攀升的同时，围棋成为了他放眼看世界的窗口。从此，围棋之于他，不仅是残酷命运里的一道光，更在一步步引领他走向一个未知的、充满挑战与辉煌的广阔天地。他在围棋论坛上的名字叫“斧行江湖”，这样江湖侠义的名字和他温柔的声音有些格格不入，可我想大概只有这样的名字，方能表达他内心纵横驰骋棋坛、建立一方天地的内心渴望。

三年前，王老师在网上组建了道场，指导孩子下围棋，多年来积累的丰富对弈经验和与生俱来的与孩子的沟通交流能力，让他迅速成为了全国各地上百名棋童心目中让人尊敬的王老师，到今年11月，在他的道场里诞生的业余5段人数达到47人之多。著名围棋美女冠军黑嘉嘉也曾在网上向王老师远程学围棋。

这次国庆长假第二天，我带儿子来拜访王老师。循着百度地图驱车来到浦江镇某村落，在一个十字路口迷失方向。

停车问路边杂货摊的老板，老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店外想给我带路。我问：“你们是亲戚吗？”他摇摇手说不是。临走前，老板说：“晓明很了不起，你们来看他很好。”

王老师的声音和网上没有丝毫差别，只不过亲眼看到了他说话时眼中的温柔与笑意。

我们寒暄不过两句，他就直接问我儿子，最近下棋怎么样。打开刘倬的弈城账号，帮他看了最近三盘棋，择要点讲了问题症结所在，打开101围棋网，选了几道相关联的死活题和官子题让他做，两人又一起津津有味地看了几个关于围棋AI的讲座视频。

走出王老师家门，我问儿子：“王老师跟你想象的一样吗？”刘倬说：“一样，也不一样。”我说：“我觉得一样，都是帅哥。王老师侧面棱角分明，很好看，正面，像廖凡。”

刘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他还沉浸在刚刚和王老师畅谈围棋的欢乐里。

我们的车一路开出浦江镇，夕阳渐渐落下，金黄色的晚霞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