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柴灶酿诗情

□丁汀

七年前，执意要在小院搭建一个农家柴灶。原本就是一次诗情久淀的搅动和对现代生活炊具意念的颠覆，试图寻找一种回归原始的、能燃烧激情并触发新诗意的发端。

当年“盘下”小院后的改造计划中，建灶房、搭柴灶被列入实现梦想的核心工程。很多人不解：现在啥年代啦，你还搞这么个又脏又累的“老古董”？就连我家那当地人的“管家阿姨”都是一脸的不屑。

梦想不易，做到有点难，灶房好建搭灶难。第一拨搭灶人是3个苏北泥水匠，砌了一天，试灶时烟囱却不冒烟，看来搭灶术已离他们太遥远。于是，再花三千大洋请来第二拨当地灶匠。当新烟囱伸出屋顶，待大灶阴干后，我迫不及待地烧火试灶了。点燃一团废报纸投入灶膛，然后加软柴类的干树枝及木材边角料，见火苗蹿起，再压上硬柴的粗树干。熊熊柴火呻吟着欢快的轰鸣声突突往上蹿：烟囱气流通畅了！顾不得灶火的熏烤，双眸凝视着火苗，诗意也在肺腑中涌动……

当晚，我一泻千里似的写下了第一首“灶诗”——农家土灶：你是饥饿的回忆/又是果腹的惊喜/你是人间烟火的荟萃/满腔热血燃起多少梦焰/腾挪起错杂的思乡摇曳/曾记否/袅娜的炊烟/扯不断母亲的惆怅/见底的米缸/苍白了母亲的脸庞/沸腾的野菜汤/果不住辘辘饥肠/颠疼了的玉米（米查）/再也哭不出悲伤/无望的眼神/燃尽了绝望的火苗/耳畔传来一声声嗷嗷叫唤/远处的谷场/锣鼓依然震天响/近处的田头/红旗在风中飞扬。

看今朝/灶砖已砌进了猪圈的围墙/炊烟已成了诗意的梦乡/柴禾已被肥田烧荒/灶台已是白瓷蓝焰/厨娘不再脸灰手伤/却煮不香那锅遥远的米饭……我依然虔诚地匍匐在火的胸膛/捧进一捆捆热望/煮熟一锅又一锅梦想。

写完“土灶诗”已是万籁俱寂的子夜，夜空星光闪烁，田野秋虫唧唧，远处传来公鸡错乱了时辰的打鸣……那一夜，我失眠了。

因为土灶，所以有了这首被多次发表的诗，其时的诗意愉悦，岂是他人所能享受？

历来对诸多景点仅做摆设的“农家土灶”很反感，我更注重土灶的实功能。大凡亲朋来访，我乐意坐在灶膛前，将一根根寓意热情的柴禾送进灶肚，看着火苗舔着焦黑的锅底，煮香一锅又一锅咸肉菜饭、菜汤面。还别说，这柴灶烧煮的食物就是有一股烟火香，这香气飘在空中，沁入肺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