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秀芳 在世界舞台唱响中国民歌

◆贺绿汀和鞠秀芳夫妇

◆鞠秀芳演出剧照

◆鞠秀芳近影

◆鞠秀芳和老师丁喜才在演出

鞠秀芳是久负盛名的民歌演唱艺术家，也是新中国首位在世界舞台上，运用西洋唱法，并融入中国民族风韵的歌唱家。她演唱的“榆林小曲”代表作《五哥放羊》曾夺得世界青年联欢节金奖。

在长达一个甲子多的艺术生涯中，鞠秀芳一直在探索一条洋为中用的中国民族声乐发展道路。此路布满荆棘和坎坷，鞠秀芳既有师承，又有创新，形成了独特的演唱风格。最近，我探访了这位86岁高龄的老艺术家。

□李定国

坚守教学一线

退休后的这些年，鞠秀芳仍一直坚持在教学一线培养新人，她撰写了《如何创立中国民族声乐学派》等多篇学术价值很高的论文，参与选编、出版了一批艺术院校民族声乐教材。她自己还推出了两张歌唱专辑：《江南民歌曲集》和《鞠秀芳民歌集》，其中收录了她近50首代表作。长期以来，鞠秀芳坚持收集、整理、改编、创作、演唱了数以百计、流传甚广的中国民族声乐作品，为中国音乐宝库留下不少瑰宝。

七年前，与鞠秀芳相濡以沫半个多世纪的老伴，男高音歌唱家王可突然离世。这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好在有两个女儿和许多学生、亲友的陪伴、劝慰，她才慢慢走了出来……

盖因鞠秀芳在“榆林小曲”演唱和传承中的建树，前不久刚落成的陕北民歌博物馆内，专门为她和她的老师，“榆林小曲”非遗传人丁喜才辟了一个专馆。馆内有“榆林小曲”的历史地位、演进过程、作品内容等的详尽介绍，还有当年录制的黑胶唱片、泛黄的歌谱、演出的剧照，丁喜才伴奏用过的一些乐器等等，并破例为两人塑了两尊半身蜡像。

郭兰英、鞠秀芳是歌坛挚友，眼下，鞠秀芳的学生们正在紧锣密鼓地策划举办郭兰英、鞠秀芳学生联袂音乐会。作为曾经的南北两地民歌领军人物，她们门下各有许多得意弟子。此台音乐会的上演，也会给歌唱爱好者带来惊喜。

爱上陕北民歌

可以说，鞠秀芳的艺术人生是幸福和幸运的。1950年，年仅16岁的鞠秀芳凭着一副好嗓子，幸运地考入了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并被安排在歌坛教父苏石林门下学习，由此她打下了坚实的歌唱功底，一年后，她师从周小燕。当时新生的上音，在贺绿汀院长的带领下，一派生机蓬勃。贺老倡导全校师生都要学唱民歌、学习中国的民间音乐。贺老请来一批民间艺人来校执教。其中有唱单弦的王秀卿，眉户艺人任占奎，榆林小曲传人丁喜才等等。鞠秀芳和同学自发组织了民歌学习小组。当丁喜才他们来校后，她就被指派给丁喜才当助手，记谱、整理教材，还跟他学唱。鞠秀芳就此爱上了陕北民歌。

作为一位既有眼光又持远见的大师，周小燕不拘泥于条条框框、墨守成规的教学束缚，她谙熟鞠秀芳的声线和嗓音等客观的歌唱条件，既然鞠秀芳的声音适合唱民歌，那就因材施教。于是周小燕积极为鞠秀芳开拓了一种新型学习方法，首创在同一教室里，她弹钢琴教学科学发声和作品处理；丁喜才则打着扬琴，传授歌曲的风格韵味。在这样一种绝无仅有的二位一体的教学模式中，周小燕为鞠秀芳解决了“民”与“洋”的合璧，“土”和“美”的交融，还有真假声的结合、转换等许多歌唱难题。

传承榆林小曲

当年来到上音的丁喜才已有20年背着扬琴走街串巷演唱“打坐腔”的经历。所谓“打坐腔”，就是打着扬琴、坐着演唱流行于晋陕内蒙一带的“时调小曲”。由于丁喜才专门演唱榆林地区的民间曲子，这些作品因此被誉为“榆林小曲”。丁喜才来到上音后的教学任务很重，但他不识乐谱，教材全由他口传心授地唱给鞠秀芳听后，再由其记谱、填词后油印。在丁老师扬琴的伴奏下，鞠秀芳学唱着那些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但其语言、曲调、音律和发声方法又是那样美妙“榆林小曲”，逐步去熟悉、揣摩、感受、体会这些作品的魅力。江南姑娘学习黄土高原民歌，必定要克服地域距离、文化差异、语言方音和歌唱风格等很多困难、阻力。但长久的熏陶使鞠秀芳不仅有所顿悟，且深得其精髓。

在跟丁喜才学习的那些日子里，鞠秀芳学唱过《走西口》《挂红灯》《五哥放羊》等一大批榆林小曲。学唱这些作品时，鞠秀芳既有传承，又有创新发展，尤其是代表作《五哥放羊》，不但保留了原作的风韵，还紧缩了歌曲结构，深化了唱词，曲调也根据演唱时情感的需要做了改动。她的演唱，无论咬字吐词，还是行腔用意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以后她又在各种舞台上，把这些曲目推向全国，甚至呈现于世界。其中有些经典之作，如今已成了音乐院校的声乐教材。

培养民族学生

1956年盛夏，中国音协负责日常工作的孟波，策划组织在北京举办“全国音乐周”来检阅全国音舞创作的成就，旨在推新作、出新人。全国各大文艺团体、艺术院校和解放军各大文工团，纷纷派出最强阵容。

由于此次汇演一定要有中国民族特色的音舞作品参演，一直看好鞠秀芳的贺绿汀院长钦点她随团独唱《姐妹打秋千》和《走西口》。鞠秀芳新颖独到又风骚独领的“洋嗓民唱”真的让人眼前一亮。

一举成名的鞠秀芳很快成了中国歌坛的焦点人物，不久又被选定为参加在莫斯科举办的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的中国代表。不负众望的她以一曲《五哥放羊》力压群芳，一举夺魁。

鞠秀芳的成功，启发了贺绿汀的办校思路。后来，贺老决定在声乐系开办民族班，这在高等音乐院校中尚属首次。学员来自全国各地、各民族有歌唱潜质的优秀青年，由王品素教授挂帅。刚留校任教的鞠秀芳，担任教研组长。由此培养了才旦卓玛、何继光、傅祖光等一大批各具特色的民歌演唱家，翻开了中国民歌演唱的新篇章。

采访手记

把江南民歌唱出来

从小生活在苏州的鞠秀芳，深受江南水乡的熏陶。在学习“榆林小曲”的同时，她也深爱着江南民歌。当年，她演唱了根据锡剧音乐谱曲的《三杯美酒敬亲人》，得到时任文化部领导周巍峙的肯定，他对鞠秀芳说：中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有大量各具地方特色的民歌。这些民歌都有代表人物，你也可以把江南民歌唱出来嘛！

周巍峙的话，给了鞠秀芳很大的鼓励和动力。为了提高江南民歌的演唱技巧和文化品位。鞠秀芳除了继续跟随周小燕学习声乐，还向众多戏曲、曲艺名家学习昆曲、评弹及越沪剧，研究古琴弹奏和古诗词格律等。她不仅推广演唱耳熟能详的歌曲，还努力深挖那些鲜为人知、“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原生态作品，在加以整理、改编后，使之成为喜闻乐见、能传唱的群众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