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边草

金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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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可爱的契诃夫》（书信集）。他一生留存下来的书信有4000余封。契诃夫一生除了写小说、戏剧，几乎没写过别的作品，但他的4000多封信，可以说也是他重要的文学遗产。契诃夫的这些信件，包罗万象，内容丰富，是他发自内心的自由告白，是生命的记录。人一生应该多多写信。写信是“把自由交给自己”的写作，可惜很难做到。现在，我一年也不一定能收到一两封手写的信了。

2

读德富芦花的散文，读到“神武寺的山青烟迷离”一句，竟然让我合上书本，闭上眼睛，沉思良久。我并不知道这个寺庙和它周边的山。但我一时仿佛置身于远山，那里细雨绵绵，木鱼声声。我还闻到了焚香的味道。人的感受力和记忆力很奇特，有时它可以把幻境变成现实，视觉、听觉、嗅觉，合而为一。于是穿越时光，回到往昔岁月，甚至可以重新创造一个崭新的精神境界。此刻，我仿佛正步上庙宇的石阶，进入庙堂……文学中的写景，力量就在于此。

3

读黑塞的作品，记下了这样几句话：“树木能让他静下心来，给他力量与庄重。”每次重读，都引发我许多回忆和思考。我想起在我居住的小区里，有一棵很独特的树，它们并排站在一起像两棵树。有人说，这是一棵连体树，土里本是同根生，土外却像两棵树。有人赞美：它们的一生，永远相近相亲，让人羡慕。大家对这棵树也就另眼看待了。有一次，我在小区的林荫小道上散步，走过连体树旁，看见一个人，60岁左右，他面朝这棵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绕开他，生怕惊扰了他的专注。那一刻，我并没有好奇心，不想知道他在祈愿什么。在我的心目中，这是一棵有灵性的树，它经历过许多灾难，它有智慧，它值得人类信任它。这么一想，我就觉得那个膜拜大树的人，很虔诚。我对这棵树，从此也另眼看待了。每次走过树的身旁，敬重之情，油然而生。树能静心，给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