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守护病人，我来守护你们”

傅小芳（左）为将进入ICU的医护人员调整防护面屏郜阳摄

本报特派记者 郜阳

傅小芳明年就要退休了，是上海市第八批援鄂医疗队里年龄最大的专家。在雷神山医院感染二科ICU病区的“二更”区，她和记者聊起了自己的工作。采访是断断续续展开的，她会不停起身，为每位将与病毒做斗争的战士送上“定心丸”。“每天至少要检查几十位吧！”她说。

“等一下！”傅小芳拦住了脚步匆忙准备进入ICU病房的护士。“护目镜和鼻梁间还是有点空隙。”她边说边取来小棉球塞上，“这样就好多了。”

如果说公共卫生人员的流行病学调查像破案，那么像傅小芳这样的院感防控者更像是中小学班主任——他们管天管地管空气，一针见血指出不规范之处。可正是他们的存在，逆行者们才能安心推开从清洁区到污染区的一扇扇门。

“院感防控”面临考验

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战斗中，如何进行“院感防控”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据官方通报，湖北省有3000多名医护人员被感染，其中约40%在医院感染，约60%在社区感染，而且大多是非传染科医生。原因为这是新发传染病，初期人们对它的认识不足，再加上防护用品紧缺，导致防护不足，部分医务人员工作强度大导致免疫力下降；另外，院感防控人员配备严重不足。

院感防控，顾名思义，主要工作是对医院里发生的各种感染进行预防和管控，包括预防患者之间、医患之间和医生之间的感染或传染。“最早的院感防控可以追溯到克里米亚战争，南丁格尔在战地医院通过改善卫生条件、病房通风、戴手套等措施，在短时间内，使得伤病员的死亡率从近50%降低到2.2%。”傅小芳介绍，非典期间为预防医护人员感染及医院内交叉感染，推动我国对院感防控“建章立制”。

队伍中“最爱挑刺”的人

从1月17日开始，傅小芳就投入到疫情防控工作当中，每天连续工作14到16小时，指导隔离病房布局流程、终末消毒、工作人员防护等。此次支援武汉，医疗队总领队、仁济医院副院长张继东给院感组布置了重任。

支援武汉的大部分医疗队，都设立了专职的院感防控人员，队伍零感染，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刚到武汉，一张简单清晰的示意图就传到了每位队员的手机里。“酒店也要‘三区’划分：走道属于污染区，进门换鞋、脱外套的地方是半污染区，队员居住的房间是清洁区。”傅小芳比划说，“驻地要分专门的出口和入口，入口处要用免洗手消毒液进行手卫生，有消毒地巾铺在地上给鞋底消毒……”

队伍前往雷神山医院对接，首次见面，傅小芳就开始“挑刺”。她一眼看到病房外的压力表显示为正压。“病房内的气压必须低于病房外的气压，只有外面的新鲜空气可以流进病房。如若不然，风险会大大提升。”她立即找来了雷神山医院的工程师，对方解释是没有调整归零的原因。她不放心，找来随队负责后勤保障的队员施阳再三验证，得出确实是负压的结论，才让对方离开。

对于呼吸道传染病来说，“三区两通道”是最基本的要求。没有指示的病区，称为迷宫毫不夸张。傅小芳和院感组头两天的工作，就是要摸清每一条路，确保通道安全。在大伙的齐心协力下，一个个箭头和类似“只出不进”“只进不出”的标识贴在了每一道门上，一面面全身镜放在了每间更衣室里。

所有细节都不放过

从收治病人的第一天开始，傅小芳几乎每天守在雷神山医院里。医护人员防护服的穿脱，她一个个盯着。院感防控容不得半点疏忽。有一次，为抢救病人，一位麻醉科医生没来得及等检查防护装备，就冲进了ICU病房。对方出来时声音有些颤抖，“我按习惯只戴了一层手套，怎么办？”万幸的是，手套没破。

“我们想到了ICU里可能出现的种种状况。”傅小芳一一向记者列举，比如双层手套破损，医护人员须立即进入“一脱区”手卫生，摘下双手的两副手套再次手卫生，重新佩戴完清洁手套后手卫生，按规范完成脱防护设备流程，重新穿防护设备进入隔离病房工作。“当然还需要上报职业暴露。”她补充说，“还有被锐器损伤、防护服破损、防护面屏被喷溅、隔离区发生晕厥等，都做了应对预案。”

最让她担心的，是脱防护服的过程。从隔离区出来，医护人员要一层层脱下防护装备，顺序或方法不对，都会造成感染。“他们在里面四五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由于疲惫加上放松，很容易出错。因此我们也安排了专人在相关区域24小时监督指导。”

“你护目镜涂过防雾剂了吗？”见有队员要进入病房，傅小芳上前问道，她回头向记者示意了一下，“这是防止护目镜起雾，影响操作。”有一回，医院发下的防护服领口没有搭扣，她立即要求更换。“我经历过非典，明白这里需要院感医生，我是一名党员，关键时刻就得挺身而出。”傅小芳说，“你们守护病人，我来守护你们。”她的心愿再普通不过了，只有六个字：平安来，平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