歼击机飞行员眼中的运输机

歼击机腾空而起

机务兵为歼击机挂载机腹油箱

执行伴随保障任务的我军伊尔-76运输机夜航降落 杨盼 摄

在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斗争中，人民空军运输机快速投送人员物资，触动无数人的心弦。作为平时和战时与民众打交道最多的机种，运输机堪称“空中生命线”，关乎战斗力强弱和人民安危。哪怕把资源集中于隐形战机的美军也搞出所谓“快速猛禽包”编队，由一架运输机搭载保障器材，带领四架F-22隐形机开赴全球各地，遂行先发制人攻击。那么在我军歼击机老飞行员方滨眼里，运输机是个什么角色呢？相信本文会给您一个清晰的答案。

周密计划 伴随保障

那年春季，空军临时赋予我所在的歼击机师一个重要演习任务：在运输机伴随保障下，对“敌”战略方向实施电子侦察，掌握他们新型雷达的工作频率。

这次任务有些棘手，首先执行任务的机场离我师较远，歼击机必须中途降落一次，而且无论目的地机场还是中途降落机场都没部署和我们一样的机型。在航空兵里，歼击机虽说机动性强，但受技术限制，不是什么机场都可降落——不仅是不同机种不能保障（如歼击机机场不能保障轰炸机），而且同一机种的不同机型也无能为力，像部署歼-10的机场也不能保障歼-11。当然，如有必要，歼击机任何机场都能落下，但后面“起得来”“走得动”可就复杂多了。换言之，我们的最大困难是出任务所必经的两个机场缺乏保障能力，只能靠运输机伴随保障了。更微妙的是，搞电子侦察要高度保密，不能让对方察觉，所以上级才安排我们挂载侦察吊舱的歼击机出马，以便“暗度陈仓”。

转场前一周，大飞机（运输机的俗称）转至我们机场，机组给我第一印象是非常专业，正副机长、领航员及通信员组织小飞机（即歼击机）飞行员共同研究航线，协同编队方法数据；空中机械师则带着歼击机的机务人员一起推敲装载方案，既要保证飞行安全，又要尽可能多装歼击机航材，充分满足我们的任务需要。

千里奔袭 悄无声息

终于盼到转场那一天，大飞机率先起飞，用沉稳的身影拉开千里征程的序幕。第一段航线很顺利，各机在中转机场降落后，由大飞机上随行的我师机务组用携带的设备对小飞机充冷、充氧和加油，完成再次出动的准备。第二段航线前半段还好，天气晴朗，我们两架小飞机一左一右跟在大飞机后面，编成间隔和距离都很小的密集箭形编队，这样做能隐蔽小飞机的雷达回波，让“敌方”雷达即便探测到，这支编队反映在雷达屏幕上也只相当于一架大飞机的回波，对方就会以为我们只有一架大飞机转场，从而放松警惕。

但在后半段，箭形编队碰到麻烦了——必经的航路上浓云密布，白茫茫的一片，除了能看见大飞机，两架小飞机相互都看不见。我和战友各自加大油门，压缩小飞机与大飞机的距离，密集编队成了超密编队，这时候，只要不撞上，越近越好！我的神经高度紧张，距离太近了，连大飞机身上的铆钉都能看清，似乎要“脸贴脸”了。但编着编着，我们反倒觉得很过瘾，仿佛跟大飞机有心灵感应似的，大家都那么默契，“近而不乱”。这主要是大飞机当好了带队长机，飞行员常说“编队主要就是飞长机”，意思是长机飞好了，僚机跟着也就好编队了。很显然，大飞机机组技术过硬，在云海里也能把飞行状态控制得很平稳。

接近降落场了，大飞机带着我们一起下降高度，穿出云层。在高度800米时，两架小飞机拉开了距离，这是因为受地球曲率影响，在机场周围，高度1000米以下就是“敌方”雷达的盲区，他们看不到我们，我们也就不必再编得那么近了。

大将风范 勇于担当

当天，为了掩护我们的行踪，降落场的驻场机群也专门组织了飞行，以便让两架外来的歼击机混入其中。而我们编队与指挥所、塔台联系的所有无线电使用，都由大飞机负责，两架小飞机始终是无线电静默，就像不存在一样，目的都是让对方丧失警惕。

然而，虽然不出声，但我在机载无线电里还是听出一些端倪：机场天气突变，已低于开放条件，而且还在变差，驻场的兄弟部队飞机都落完了，需要我们尽快降落！按计划，要把时间和空间优先留给大飞机，让大飞机先行着陆，小飞机通过机场一次，然后再着陆。但当时情况紧急，“早一分钟着陆就多一分安全，晚一分钟着陆就多一分危险”，怎么办？再急三架飞机也不能同时着陆，必须要拉开距离依次落下去！

就在我们的心悬到嗓门眼的时候，突然大飞机一杆拉起来，压了个左坡度转弯了，同时用暗语命令我们小飞机先着陆，他们盘旋一圈再着陆。这是大飞机机组随机应变，紧急调度，同时也把安全留给我们，风险他们自己担了！

时间紧急，也来不及谦让，两架小飞机迅速拉开距离，依次冒雨强行着陆。等到大飞机最后着陆时，已是电闪雷鸣，整个机场大雨滂沱，若不是开着跑道标志灯，那可真的连跑道边都看不到了。

大飞机的硕大身躯在风雨中摇曳，此刻它也渺小得像片树叶，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吹走。但“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飞机虽然摇晃了几下，但最后还是稳稳降落在跑道上，停下来那一刻，溅起的水花足有十几米高…… 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