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麒民
巴黎人的清晨,多从一杯咖啡开始。可颂可以不吃,但咖啡必须端上的:一小杯意式浓缩咖啡,夹着书本杂志或者文件,或是三两人聚集在公司楼道入口,喝完这一杯,一天的工作才算是开始。“早上九十点,下午四五点,或是午晚餐后配着甜点,都是喝咖啡的好时间。”皮埃尔如是说。
咖啡是社交。咖啡时间点和时间间隔的不同反映了聊天对象的关系和聊天内容的类型。一般来说,假期结束工作日第一天上午的咖啡时间是重要的,寒暄重点除了假期生活,还会落在同事八卦业务吐槽上。15至20分钟的短暂交流足够使精神状态迅速恢复到工作小群体中。而与之对应,下午茶的咖啡时间就会漫长,并且非客套许多。
和友人在咖啡馆里浪费午后时光是巴黎人极其重要的日常。我通常偏爱加了奶的拿铁或是卡布其诺,可对我的法国朋友来说,加了奶的咖啡就失了灵魂。萨玛和我会约在双方住址折中的地方。
萨玛喝咖啡的样子非常可爱。她点一杯意式浓缩,先喝一口水觉醒味蕾,再嗅一嗅咖啡的香气,“啊,很不错的样子,颜色也清亮”。然后她抿一小口,品一品,“还行,有点儿酸了”。一边说一边放入一小撮糖。于是,我俩聊学业,聊友人,聊未来;有时讨论剧本或是画作该如何创作,有时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看巴黎春日的阳光和花朵,那些悠闲的鸽子在周围走来走去。
若是重点冲着咖啡或是咖啡馆,咖啡本身的质量或是咖啡馆的功能以及环境,就是重点考虑的因素了。比如在炎热的夏日,能找到一家做地道冰镇的咖啡馆可不容易,毕竟巴黎的夏天,是mojito和spritz的天下。可是,歌剧院旁边的telescope就能神奇地做到。这家店里咖啡的苦味并不是那么重,还留有豆奶的香气,令我向往。
日常在家中我也喜爱自磨咖啡,会挑选质量优良的咖啡馆购买咖啡豆。卢浮宫旁边的Cafe Verlet就是一家过百年历史的咖啡馆。从1880年起,店主就使用世界上最好的阿拉比卡咖啡豆,在店里直接烘焙酿造。在这家店里能找到来自巴西、哥伦比亚、肯尼亚、泰国、巴拿马、危地马拉等二十多个国家的咖啡豆。若是要在店内品尝,店主从全球精选的咖啡豆在店内直接烘焙,咖啡的味道也是柔和醇香,层次丰富。
我则偏爱Matamata Coffee,因为是加了奶的咖啡。我的朋友Gerald从澳洲旅行回来后就对澳大利亚的咖啡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特意去修习了咖啡课程,之后便成了一个拿铁咖啡艺术家。
大多数时候,咖啡馆作为一个优秀的办公场所,环境成优先之选。自上个世纪起,流连在巴黎的诸多文艺人士就把咖啡馆当作他们第二个办公室,比如花神、双叟,这两家法国著名的咖啡馆相互竞争、相互扶持,是文学家、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的聚集地。上个世纪的花神咖啡馆,海明威、加缪、毕加索、波伏娃等作家艺术家思想家多流连于此。当然,自1933年以来每年都会颁发给法国小说的双叟文学奖,使双叟亦名声赫赫,两家咖啡馆就像交互诉说着法国人文思想与艺术史。
如今,很多受新兴一代选择的咖啡馆远离游人区,坐落在玛黑或是拉丁区这样的艺术或是文化区。有的里头是几个世纪的家具或是挂画,有的里头像是图书馆直接辟出了一个看书点——而这些馆子的外观,通常十分朴素不引人注意。这些年轻人,从工作室或是从学校出来,转头进小巷子,推开一扇木门,就进了另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