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商店故事多

郑自华

现在，上海24小时便利店，多如牛毛。在一次问卷调查中，24小时便利店，竟然成为热爱上海的重要理由。可是40多年前的上海，一到晚上，满世界都是墨墨黑，除了挂在天上的月亮，商店都早早关门了，霓虹灯更是稀罕。

1968年9月26日，率全国之先的上海星火日夜服务商店开张，这是全市商业系统首家昼夜24小时营业的店。在1972年的全国计划会议上，周恩来总理向大家介绍了上海星火日夜服务的先进事迹。

我所在的商店位于平凉路宁国路口的交通要道口，附近有几条公交线路，还有一家医院，也打算开日夜商店。谁来上三班呢？动员以后，年轻人报名居多，问理由，竟然是不要搬排门板。那时的小商小店，开门关门都要搬排门板，一块门板长有二米以上、三十厘米宽，最起码有十多斤重，有的门板重到要两个人一起搬才行，对小姑娘来说，分量蛮重的。

日夜商店开张以后，很受欢迎，在店门口挂一盏灯，表示24小时营业。店里除了备灯泡、常用药等夜间需要的商品，又搞了很多便民措施，如在商店公告栏中张贴首末班车时刻表；制作“问路指南”，方便问询的顾客；备打气筒，为骑自行车的顾客免费打气。商店附近有好几家万人大厂，工人下班换乘25路、8路，顺便到店里买点东西；商店对面的纺二医院，病人及病人家属更是商店的常客。那时，上海郊区送菜到城里，全靠农民叔叔踏加长的拖车，估计装载分量都在一千斤。农民叔叔有时送菜时间早了，菜场还没开门，日夜商店就成了他们的落脚点，避避风雨，吃口热茶。最方便消费者的是香烟票。那时，香烟是计划供应的，每月分上中下旬，到了每旬最后一个晚上，食品店打烊的时候，往往无法准时下班，营业员一边卖烟，一边嘀咕：“轧啥闹猛？为啥早点不来？”即使这样，也有到点过期的事情。现在有了日夜商店，这个矛盾解决了。

由于24小时上班，又不能关门，商店盘点只能安排在半夜，一天夜里12点光景，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在柜台上放了2角钱，用普通话说：“两毛八分的”，一股酒气喷了过来，我正好在柜台上打算盘结账，顺便接待了这位顾客。我想，两毛八分的是飞马香烟，还缺8分钱，于是我说“还差八分钱，”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我也重复了一遍，只见那人抡起拳头砸向玻璃柜台：“两毛八分的！”哐当，玻璃当场碎了，那人手上也出血了。大家赶紧给他将手包扎了一下，原来这人是要买两包八分的生产牌香烟，由于酒喝多了，两包和两毛含混不清。当然，那人最终赔了柜台玻璃钱。

有段时间，日夜商店晚上的营业额特别高，一查，原来有人看中店里漂亮的小姑娘，于是经常来买东西以接近小姑娘。在长阳路江浦路口的一家日夜商店里，竟然有多对青年男女谈恋爱。后来做了个统计，竟然有七对最后修成正果，有人打趣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